一丝血从伤口渗了出来,被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拭去,冰山般的脸上落了一道血的颜色,给他添了几分凶狠,看起来不复往日一般冷峻。
他冷冷地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像是……”
“被魇住了,是梦魇。”秋半夏快速地说,“我开的方子绝没有这种情况!”
“你们是从外面回来的,她今天去了哪里?”秋半夏又问,“可能是她在外面中了什么药。”
“我们去了辛夷将军府。”萧蒙看了一眼太子,眼里满含警告之意,太子也沉着脸,下颚紧紧绷着,对于萧蒙的警告视若无睹,只是担忧地看着杜阮。
顾不上太多,萧蒙接着说,“我和杜阮的侍女一直跟她在一起,没道理只有她中了药。”
“不过……她一个人去了杜家的绣楼。”
“绣楼?”秋半夏道,“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杜家的绣楼……”萧蒙说,“是单独建造的一座二层的高楼,位于将军府的中线,是一栋完全独立的建筑。”
寻常人家会为女儿建造绣楼的就已经是特别宠爱,更何况,那些绣楼说是“楼”,其实也只是紧挨着女儿正屋的偏院改建的。
能像杜家那样斥巨资只为了给女儿建造一个如此华丽Jing致的,真正的绣楼的人家,绝对是少数。
秋半夏抓住了重点:“所以,那绣楼是不是特别显眼?”
萧蒙点头,默认了。
如果说将军府有什么东西特别扎眼的话,那栋绣楼绝对是标志性建筑物。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想要在将军府布置陷阱,他绝不会放过这栋绣楼的。
但是……辛夷将军满门抄斩,将军府空无一人,是什么人会在一栋无人居住的建筑里布置陷阱?
萧蒙盯着太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将军府早已经被封存了,现在只有太子还在滞留在将军府调查。”
太子点头,他面上有点疲惫,但仍然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先是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将紧皱的眉头揉开,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是的,只有我。”
他毫不避忌地说出了那个呼之欲出,却无人敢说出口的猜测:“那个人是想害我。但谁也没想到,皇叔带着杜阮……杜小姐去了将军府。”
“你确定是在将军府中的毒?”萧蒙说着,示意身后的其他太医上前来给杜阮把脉。
几位头发花白的太医猝不及防地听了满脑的皇室辛密——居然有人敢暗害太子!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聋子或者哑巴。
听到萧蒙呼唤,他们忙不迭地上前来,一个个为杜阮看脉。
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医轻轻地“咦”了一声,那像是下意识的一声,但就是因为太自然了,却显出了几分刻意。
但屋内众人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也没有人发现,在太医疑惑到下意识发出声音之前,他看了看秋半夏,而秋半夏给了他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怎么?”萧蒙问。
“这症状,好像有些熟悉。”那太医颤颤巍巍地道,“以前在宫中,也曾见过这样的症状。”
“萧王爷,在下斗胆一问,杜小姐如今的症状……她是否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脖颈处受了伤?”
“不可能。”龙凌立刻否认,其他人商谈杜阮遇害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很认真地听,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出声反驳,“小姐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就连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么会有这样的伤?”
就算有什么在脖颈处的伤口,也是在上一世了。
他自己是重生的,根据其他人的反应来看,现在至少穆阳、萧蒙和太子都是重生的。但龙凌不相信杜阮也会重生。
老太医犹豫了一下,又问:“那是否,她的亲人或是看中的人受了伤,让她记忆深刻?”
龙凌闻言,与萧蒙太子对视一眼。
是了,杜家满门处斩,都是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的。而且……杜阮也是在将军府中毒的,所以她很有可能是想起了父兄的遭遇。
从他们的神色里,老太医像是都到了某种肯定。
“在下曾经在宫内见过一次,那一次,是某位才人下毒,谋害贵妃娘娘……”老太医像是陷入了回忆,“这种药是放在熏熏里的,无色无味,很难察觉。它可以勾起人心里最深的噩梦,让人陷入疯魔。”
“所以说,这种药只在宫里有,是有人为了谋害太子,才放在将军府的?”萧蒙问。
“在下不敢乱说。”老太医犹豫了一下,“但……在下只在宫里见过。”
“好。”萧蒙说。“很好。”
他看向老太医,冷冷地命令道:“你见过这种毒药,一定也知道如何医治吧。”
他的脸色太恐怖了,眼里闪着凶恶的微光,与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萧王判若两人,此刻他简直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在那样的目光下,老太医根本说不出否认的话——他相信若是自己否认,对方一定会让他血溅当场,因此只能颤颤巍巍地道:“在下……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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