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或许是知道这屋里的人都有些六神无主,需要一个能确定方向的主心骨,秋半夏斩钉截铁地道,“我与李太医研究过了,这绝对不可能!”
闻言,迎春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龙凌却看向她,眼神微闪,有些疑惑和警惕。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只稍微分出了一点点的目光,又立刻移开了目光,看向杜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好像度日如年。
所幸秋半夏并没有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地方撒谎,桌边的香燃了半柱,床上的杜阮眼睫颤了又颤。
好半晌,她的十指虚虚一握,如同从梦中惊醒那样——
终于睁开了眼。
“小姐!”迎春立刻扑上去,紧紧地拉住杜阮的手,“您终于醒了!”
“吓死奴婢了……”她的声音里有点哭腔,“幸好小姐您没事!”
“小姐。”龙凌也跟着跪在一旁,低头很专注地看着她,“您还好吗?”
杜阮一直看着头顶的床帐,似乎还没能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她的眼神是虚的,好半晌,她才缓缓转头。
迎春含着泪看她:“小姐……”
“……嗯?”她偏了偏头,慢吞吞地问,“杜阮,你为什么唤我做小姐?”
“……”迎春脸上的表情呆住了,那个半途而废的表情显得滑稽又可笑,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个词:后遗症。
秋半夏疾步上前,将迎春挡在身后,以防迎春那个滑稽的表情让杜阮生疑。
“杜、呃,”因为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秋半夏飞快略过了姓氏,只道,“……您刚刚醒,听错了吧?她怎么会叫你小姐呢?”
杜阮缓慢又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吗?”
众人为秋半夏捏了一把汗,杜阮真的会信这样拙劣的谎言吗?
秋半夏泰然自若:“当然了,肯定是你听错了。”
幸好,似乎是因为刚醒,杜阮还有些迷茫,大约是还不太清醒,于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有过多纠结。
“我这是……怎么了?”她又问,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间,“脖子……嘶!好痛。”
秋半夏抓住了她的手,防止她去扯脖颈上的绷带。
反正缠着绷带,杜阮也看不到伤口的模样,她睁眼说瞎话起来很没有负担,面不改色地道:“这个啊,杜小……呃,这是王府养了猫,不小心抓伤了您,别担心,那猫儿已经送走了。”
“抓到脖颈处?”杜阮问。如果疑惑可以凝成实体,此刻她的脑袋上一定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然呢?”秋半夏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早跟您说了猫儿不亲人,您还想抱它,这不,被抓了吧?”
“……好吧。”杜阮说。
脖颈是难以磕碰的地方,偏偏又是抓伤,那种尖锐的刺痛很难与其他痛觉弄混,在短时间内实在是很难编,但好在秋半夏机灵,再加上杜阮也没有深究,这件事就这样轻轻略过了。
秋半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您还难受吗?”
“唔。”杜阮想了想,如实道,“有点晕……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秋半夏说:“只是晕吗?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杜阮点点头,又摇摇头,慢吞吞道:“只是晕……还有,为什么我有点记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了?”
秋半夏安抚地朝她笑:“这是因为您中暑了,刚刚醒过来的人,是会有点晕的,而且,昏厥的人刚刚醒来的时候,记不清楚事也是正常的。”
杜阮朝窗外看去,夕阳铺开一整片血红,即使是垂垂老矣的薄暮,也能从中一窥它悬挂在天上时热烈灿烂的模样。
于是杜阮又“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您先休息一下。”秋半夏为她掖好了被子,“我们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转身就在杜阮看不到的地方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做口型道:“出去说。”
刚刚迎春和龙凌站在一旁,却半点也插不上话,当然,也不敢插话。
他们不是大夫,不知道这后遗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秋半夏的反应也能猜出一点来,迎春擦了擦眼泪,龙凌沉默起身,两人默不作声地跟着秋半夏离开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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