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闭着眼，亲昵地蹭着他冰凉的脸问：“大人，你不高兴吗？”

    高兴？呵呵。

    柳树头痛，“你可知道，天帝已盯上了你？现下本土妖Jing组队成仙，你就不怕他把你抓走？”

    他不准备骗小猪，越是瞒着越容易出事。

    这还是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若是没有提前告诉她，她定不知收敛，恐怕这一年，本土的妖Jing就全成仙了。

    动植物成仙何其不易？千百年苦修，也未必得道，得了道也未必挨得过天雷。

    小猪嘟着嘴，很是不解，小小蹄尖轻轻对戳，“天帝是仙界帝王，怎么会嘛。”

    “你不了解那群仙。”柳树抱着沉甸甸的小猪，列出知识点教育孩子，“万年前的大战，谁都没有预料到是那样的惨烈，其中仙界出力最多，结局凄惨。天帝为维护天界在六道之中的地位，才会拒绝派兵下界。现在他知道了你的能力，你觉得他会不会把你捉走，让你每天给仙人恢复修为？”

    “天帝没有错呀，他只是想仙人好好活下去。”小猪垂下眼睑，她想，如果她处在那个位置，可能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就如她现在不想大人和本土的妖Jing出去抗魔一样，她很自私的。

    有战乱就会有牺牲。

    她难以想象，自己会失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柳树敲了下她的猪头，“你这小猪，如果谁都不管，谁都不去做，等魔物吞噬完没有能力的人、妖、鬼，魔力愈发强大，那早晚也会轮到我们头上，届时再想抵抗，大势已去。”

    神大多为天生神体，柳树是其中的异类，他是从最普通的一颗树木成Jing，修了仙又晋升为神。

    因为出身低微，他遭过许多白眼，他曾发过誓，要比天生的神做得更好。

    事实上，他做到了。

    他心怀天下，小小猪儿却不理解。

    她只想每天起床，能看到关心的人就够了。

    小猪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被擦得锃亮的小瓷盆，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眼中，柳树心知改变她的想法并非一蹴而就，放弃了说教，不如带在身边好好护着，“本土你不宜再留，即刻起，你同我一起外出。”

    山神不等她想清楚，召来了已册封过仙位的鲶鱼和田七，命令道：“本神即将动身去往北海，久不能归。尔等既得了机缘成仙，务必要守好本土。另，其余几个准备雷劫的，尔需全力配合。这里有些法器，当作本神庆贺诸位位列仙班的贺礼。”

    说罢，他施展了缩地术，直接走人。

    鲶鱼看着摆满房间的法器，一二三四……足足有五十几件！

    “有这么多要成仙的吗？”鲶鱼自言自语。

    事实证明，柳树算无遗策，过了三个月，正好又有这么多妖Jing飞升。

    从未有仙这么集中在某个地方，本土几乎快成为小型天庭。

    天界负责登记的小仙满头大汗，这北山神的本土出现了什么奇遇？怎么这么多飞升的，可忙坏了他。

    同样忙碌的还有雷神，他一年内跑了好几趟山神本土，后来干脆不走了，在山下租了个房子，就在那里等着下发雷劫。

    奇怪的是，到了夏季，本土再无一个妖Jing成仙。

    他只得回到天庭，向天帝禀报情况。

    *

    北海辽阔，灰蒙蒙的海水卷着浪花一波波拍上岸来。

    在海的中央，有一些人类造的小船，犹如孤独的蚂蚁，在海中飘摇。

    山神站在巨石上，衣摆随风飘起，目光沉沉，盯着平静的海面。

    小猪带着草帽，坐在海滩上，看着海水一遍遍冲刷自己的小蹄，偶尔一两只螃蟹被冲上来，她就捡起来扔回去。

    正在她无聊之时，一只小海螺被海水冲了上来。

    海螺发出小男孩的声音，哭着喊道：“娘！”

    小猪垂着的耳朵一立，捧起他来问：“你找你娘？她在哪里？”

    咦，这海螺长得好奇怪……

    海螺只有掌心大小，身体却不是一般海螺的白色或者青色，而是红色，在螺口处还长了一对红红的钳子。

    在袖珍的海螺眼里，小猪简直是个巨物，他常年深居海内，哪里见过这种浑身雪白、长鼻子小眼睛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