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那时候常与梁实满在外面疯跑,也不常生病,只偶尔换季时咳嗽两声,算不得大毛病,不过那一次她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一开始不知道为何她不肯吃药,满府的人被她闹得不安生。
宋鹤元当时觉得她的脾气又骄纵又古怪,可又知道这是对他而言是个好机会。
宋鹤元去厨房要了她要喝的药,端去了她房里。
那时候卫窈窈不怎么和送宋鹤元讲话,她虽然总与梁实满吵架,但她还是与他一起玩,宋鹤元常常被她们冷落在一旁。
从前每每见到卫窈窈,她总是活泼鲜亮得像不着家的花蝴蝶,那是宋鹤元第一次见到她安分地待在屋里,也没了往日的鲜灵劲儿,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带着婴儿肥的面颊微鼓,冷眼瞧着他:“谁让你进来的,我说了我不喝药。”
“那要如何你才肯喝药?”宋鹤元问她。
卫窈窈上下看他:“你给我唱个曲儿,我就喝药。”
要不是因为她姓卫,宋鹤元根本不想哄她,他心里很不解,卫家也算耽美之家,读书人家,她为何性子生得这般歪。
“不唱也行,那你给我yin一首诗,反正你老师不是总夸你吗?”卫窈窈又说。
也是这个时候宋鹤元才知道她为何不理睬他,原来是因为她的父亲,他的老师赞赏他,她嫉妒了。
宋鹤元在卫家三年,自然知道他们父女关系不亲近,甚至还比不上他们这几个从外面带进来的几个学生。哪有人不渴望父亲疼爱的,宋鹤元顺藤摸瓜,便猜到她为何不吃药了。
她这般年纪的孩子有忌讳,都是不过生辰的,但宋鹤元先前打听到她的生日,就在前天,而当天老师卫明贞不在家,所以她才闹脾气了吗?
宋鹤元没应她的话,转身离开,去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
卫窈窈没有他想得那般不好哄,缺爱的孩子稍微对她好一点儿,她便上钩了。
卫窈窈捧着他送的那碗面,变变扭扭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一边吃着面,一边抱怨,从卫明贞在外面搞七捏八,整日不归家,说道三日前梁实满敲她竹杠,骗了她二两银子,最后才嘀咕:“没想到你还挺有眼色。”
宋鹤元想他在厨房忙了小半个时辰得了她一句有眼色的夸奖,还摸清了她的心思,也不算亏。
也是自那以后,他们才逐渐熟悉了。
宋鹤元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冷笑一声,她那副要人哄的性子,想来孟纾丞熬不了多久,过了那阵儿新鲜感就会抛弃她吧。
沉楹堂内
孟纾丞的脸色的确不好,他隔着被子将卫窈窈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扶着她:“窈窈起来喝药了。
卫窈窈小脸烧得通红,难受得闭着眼睛,听见他的话,强撑起眼皮,瞥了调羹一眼:“诶……”
孟纾丞低声哄:“喝完就舒服了。”
卫窈窈其实不怕喝药,只是这会儿头疼脑胀,浑身不舒坦,烫得跟火炉子一样的额头贴着孟纾丞的脖子蹭了蹭。
感受着让人心惊的温度,孟纾丞蹙眉,不再犹豫,让陈嬷嬷端起药碗,单手固定着卫窈窈的腰,另一只手拿着调羹舀了药汤:“窈窈,张嘴。”
卫窈窈红润的唇瓣烧得干燥,微微张开,由着孟纾丞细致的将药送进她嘴里。
陈嬷嬷在一旁看着,小声说:“三老爷让我来吧。”
孟纾丞没有看她,只低声让她端好药碗,磨磨蹭蹭半盏茶的功夫才喂卫窈窈喝完药,摸摸她的额头:“睡觉吧。”
卫窈窈吸着鼻子,声音含糊:“我怎么病了?”
孟纾丞顿了片刻,低沉的声音里含着愧疚:“抱歉,是我不好。”
她这场伤寒估计就是因着今早拉她在暖阁里一通胡闹引起的。
卫窈窈脑子转不动,不知道为什么她生病是他不好,反而迷迷糊糊地对他说:“你很好啊~”
孟纾丞盯了她好一会儿,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颊,他的手此刻比她的面颊冷,卫窈窈枕着他的掌心,舒服地喟叹。
卫窈窈感觉到身上一阵暖一阵寒,她蜷缩在被窝里,鼻音粗重:“我要听故事。”
孟纾丞声音低缓:“想听什么?”
“要听我发现一座大金矿的故事。”卫窈窈睁开眼睛,隔着朦胧雾团望了他一眼,脑袋晕乎乎的,还不忘提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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