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新变回惯有的寂静。
宋婉清看着厚厚的香云纱床幔,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涌现。
瞬间,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不去想这周而复始的轮回,不去想凶吉未知的将来。
因为,就在刚刚,她两世的心动得到了回应。
—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宫中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才被扑灭。
在废墟中,抬出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司礼监提督梁有全。
经皇城司调查,此次大火是因为梁有全夜间打翻案上的烛台所致。
陛下下令厚葬梁提督,同时,陛下冲进火场救宋中官的消息也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
—
王相一案彻查,清洗了朝堂,王仲良因此获罪,流放至房陵,终身不可离开流放地。
王仲良流放途中,有人打晕了押送的官吏。
待官吏醒来时,王仲良已不见了踪影,最后是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寻到他的。
王仲良被绑扎树上,早已断了气,身上血rou模糊,没一块地方是好的,只有那颗头颅,毫发无伤。
森森的白骨清晰可见,透过薄薄的一层rou,还能瞧见里面的五脏,那颗完整的脑袋挂在骨架上,愈发的诡异。
这树林子里多的就是各种虫子,浓厚的血腥味引来了不少蚊蝇和嗜血的虫子。
硕大的绿头苍蝇见了血腥,嗡嗡的扎堆停在王仲良的尸体上。
地上堆着的rou片积起了个小山,深黑色的树皮被血浸透了,深褐色的干涸血迹蔓延在皲裂的沟壑中。
押送的几个官吏都是军营里出来的,饶是他们在战场上见惯了刀光血影,此时看到眼前的场景,也让他们心里犯怵。
次日,王仲良遇害的消息传到了沈长洲这里。
沈长洲看着密报,久久没有出声。
凌迟。
温柘。
心里那个早就隐隐浮现的念头,此刻更加清晰起来。
是温家人。
不知怎得,沈长洲想到了那个躲在温柘身后怯生生的顾小公子。
半晌,沈长洲引火燃了密报,看着纸张在火焰里彻底化为灰烬,伸出手指,抵着额角,对人吩咐吩咐道:“王仲良的事情,不必查了。”
台下的人见陛下面色沉沉,难免有些提心吊胆,闻言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应了是,急急退下。
—
宋婉清醒来时,沈长洲已经不见了。
昨夜他睡过的罗汉床上,被子乱糟糟的放着。
宋婉清看着那乱成一团的被子,有片刻的失神。
前世的记忆中沈长洲有两个坏毛病,不叠被子,不理案台,也不让别人替他叠被子,理案台。
宋婉清初入宫时,不知他的忌讳,理了一回,沈长洲看着整整齐齐的案台,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笑着说了句有劳皇后。
后来才知道,他向来不让人动他的案台,听说先前有个新来的宫人不懂规矩,替他理了案台,平日里待宫人温和的沈长洲前所未有的沉了脸。
宋婉清从回忆中抽离,有些恍惚,这一世,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轻叹口气,抬手去整理乱糟糟的被子。
本想出去寻沈长洲,远远瞧见案台上摆着幅画,看装扮是个女子,宋婉清走近。
原来是幅美人图,服饰端庄,美人清雅素净,活灵活现,沈长洲画工果然了的。
将这幅画在心里一番夸赞,宋婉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画上人的脸同自己别无二致,眉尾的小痣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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