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 - 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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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竟然是癌。

    一时间几个人脸se剧变,温喜喉咙被掐住似的发出些嘶嘶的颤音来。专家话毕,多看了薛有成两眼,意思是出来说话,但薛有成一直注意着温喜,没留意这厢,于是出去了。

    门扣啪嗒一响,温喜盯着挂满锦旗的墙面开始嚎啕大哭,但仅是哭声,没有眼泪,眼睛像枯了般裂的痛。薛有成紧抱住她,心口酸涩,张了张嘴,未语。

    默了会儿,薛有成半抱着温喜坐去一旁的塑料椅,没有靠背,温喜支撑不住地软倒,薛有成蹲下身让她靠在臂膀,边轻抚她的背边对身边发怔的丈人说:“爸,明天我再请几个专家来看看,再仔细做个检查,指不定是今晚急诊忙的出错了。”想劝慰,奈何说出来也没什么底气,癌哪是那么容易确诊的?更何况刚刚的专家本也是他周转着请来的。

    听闻后,温父才从梦中醒来,不自觉恍恍往后撤了半步,撞上了墙,一个激灵,扫地上两小儿一眼,嘴唇呐呐说了些什么。

    温喜哭的大声,他没听见老丈人讲了什么,只那痛楚的神情,不用言语也清晰明了的挂在脸上。

    温父撑着太yanx,缓缓叹出口气来。薛有成看着老人这样,心里愈发收紧,原本利落的嘴皮子,此时也成了闷葫芦。

    温父目光落在薛有成皱着的眉心,牵强笑笑说:“我去病房看看你妈,”眼往nv儿脸上一飘,“小喜,你也来陪陪。”

    说完又顿住,摆摆手,“你们两早点回去吧,累了一天了,这里我陪着就行。”说着就快步往外走了,怕那鼻头泛上来的阵阵酸胀。

    薛有成刚想好好跟温喜说说话,突然进来一瞪眼的护士:“囔囔什么,家属不准大声喧哗!”

    薛有成面se一冷,回望过去,护士虽不怵,但也没再说什么,说了句“小点声”就出去了。这会儿交错的功夫,早不见温父的影子了,温喜也渐渐止了哭声,伏在他的肩上失神地沉默着。

    薛有成这才轻扶起温喜,仔细瞧她的泪脸。

    温喜只拿一双冷眼睇他,但因伤心yu绝,没多少气势,而且嘴唇发白,眼泡浮肿,任谁瞧都是一副极悲怜的模样。薛有成情难自已地用唇贴了贴她的眼皮,极低地唤了声:“宝宝。”短短两个字,藏尽千帆悔恨。

    以往的他哪哪都是火热的,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心,但现在他的唇,是凉的,贴上温喜眼皮的瞬间,温喜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一滴泪珠。

    (五十九)

    之后一段日子里薛有成和温喜都奔波在各个医院,他们拿着报告咨询这个权威,那个专家,就为了避免温母的舟车劳顿。结果说好不好,真真切切的脑瘤;说坏不坏,还能治疗,药水滴答间,像回溯一场si亡。

    后来温喜g脆辞职了,一心照顾起妈妈,b那护工还周到。

    温父上了年纪不便陪床;温乐怀了二胎,婆家不乐意她往医院跑;而薛有成不能同温喜一样辞职不g,他甚至更得jg于工作,才能承担得起高昂的医疗费。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默许了温喜和护工的轮班倒。

    当然,婚自然没离成,也没人提了。

    医院睡得早,这天温喜热得睡不着,静悄悄地坐了起来,望了会儿床帘缝中的夜se,起身出去了。长廊很静,很亮,温喜慢慢走着,她想也许这就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

    到了楼下才稍有些热闹的声响,是食堂后厨人员推拉餐车的声音,有两个阿姨说说笑笑的,隔得远,听不明白在说什么。温喜抬头望望天,据说昨天是罕见的粉红月亮,今天竟然一个角也没有,真是无常。

    在长凳上坐了会儿,口袋里手机震动,温喜0出来瞟了眼,先注意的是时间,4月7日,这么一算,妈妈住院刚好两月整。

    打开信息,是谢辛,问她睡下了吗。

    温喜单手慢吞吞地打了个字:没。

    等着回信的这几分钟里,温喜凝着谢辛两字,回忆起春节那晚。

    那天温喜刚从外省奔波回来,急着告诉她爸好消息,走得太快,撞上了刚从转角走出来的谢辛,这场景发生过两次,温喜一时驻足笑了出来。

    她对上谢辛含笑的眼睛,刚想说“对不起,又撞了你”,谢辛已快一步道,“没事”。那两个字轻柔又t贴,竟让她眼中含泪,“没事”,她多希望事事都无事。温喜快速抹了下眼睛,含着脑袋仓促告别,余光里谢辛似拦了她一下。

    快零点时,谢辛发来消息,问她身t情况,他还不知道现在她好了,是她妈妈病了。温喜躺在窄小的折叠床上,编辑了很长一段话。发送的瞬间,外头炸响沉闷的烟花声,老城区的庆贺烟花,隔得不算近,加之窗户紧闭,于是朦胧得像一场隐秘而浩大的序幕,持续不断地响了近两个钟头。

    温喜和谢辛,在象征多福多顺意的春节礼花声中,聊了一句又一句。

    (六十)

    温喜已经很久没有跟薛有成za了,两个人虽又住在了一起,但他们中间隔了太多山水,彼此心照不宣地各睡各的。

    其实薛有成是有那份重归于好的心的,但几次试探x的触碰,温喜都冷漠地挡了回来,他无计可施,于是作罢。好在后来温喜陪床的时间多,薛有成加班工作的时间多,两人同床异梦的尴尬便也少了很多。

    温喜是有yu的,倒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渴盼,她空落落悬浮的心急需要有个人能攥住、能填满。

    谢辛就这么恰巧的出现了。

    自谢辛知道温喜妈妈的情况后,得空也会往病房转转,但不同科室,他这样多少有些引人耳目,温喜让他别来了,有空她去找他说说话。

    就这样约下了。温喜承认自己是有些雀跃的。

    温母活了半辈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过现下病了,因此对于nv儿的荒唐事也不想多提,只在丈夫出去打饭、护工灌水的片刻,饱含深意地一下又一下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温喜羞愧得脸一红,抿着唇摇了摇头。

    避嫌了几天,温喜还是没耐住,趁温母午休的功夫,找谢辛去了。她本就不是个耐得住x子的人,更何况已经约定好了,如一个任务一样盘旋在脑海中,不去完成,反倒难受。

    午休时间,医生自然不坐诊,温喜在诊室外坐下,发消息婉转地问谢辛:吃饭了吗?

    谢辛倒好像看透她的来意似的,直截了当地说:在值班室。

    温喜一听就找着过去了,到了才发现是独栋的医护宿舍,来往的医护都会瞟她两眼,保安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大厅走出来,说这里病人和家属不让进。温喜窘迫地转头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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