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中南喝到七分醉便觉乏了,表示要上楼歇歇,这生日宴也就散了。
祁杏贞和苏淳瑛照例留下来帮忙收拾,其实也用不着她们做什么,都是老刘两口子在忙,她们只是坐在楼下沙发上喝蜜水解酒罢了。
苏淳瑛看看表,起身拎包:我也累了,先回去了,你上去看看你大伯吧,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祁杏贞还在看电视机里闹哄哄的综艺节目,眼睛也不抬:他刚刚不还挺高兴的嘛!
你不懂,过生日这种事,热闹高兴都是你们的,他除了老一岁可什么都没有。
苏淳瑛见祁杏贞心不在焉,也不动弹,走过去就踢她脚尖,皱眉: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祁杏贞懒回视线,抬头看她妈,背光,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见两只黑窟窿在盯着自己。
祁杏贞立刻关了电视,站起身整整衣服和头发:好了,我现在就上去。
苏淳瑛笑了,伸手帮她铺开衣服上的褶子,又看了她一会儿说:该去做头发了,没个样子,下个礼拜不是要跟着你大伯去分公司开财年会吗?弄得Jing神点。
知道了。
苏淳瑛拍拍她的脸鼓励说:你去吧,我走了。祁杏贞哦了一声,转身上楼。
祁中南在二楼主卧房的沙发椅上阖目躺着,只开一盏赫克塔落地灯,暖光浓影罩下来,只见他的手搁在头上,看不见脸,像是睡着了,其实没有,他在想事情。
他今晚确实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头晕眼花,只是嫌吵。
门没关,祁杏贞站在门口轻敲:大伯,你睡了吗?
祁中南哼了一声:没有。
祁杏贞轻声走到他跟前去,蹲下来去抚他的头发,指尖发力,从上到下,一下下捋着,手心里是这男人坚硬的头盖骨,骨头里面的沟沟壑壑却是她握不住,抓不牢的。
祁中南人虽过盛年,但头没白也没秃,脸虽有岁月刻纹,但皮不松rou不坨,这使他从外表上来看一点也不显老。
祁杏贞甚至怀疑他打了什么激素,再不就是吃了什么大力丸?要不怎么能宝刀未老,折腾她跟折腾个什么似的
祁杏贞在那胡思乱想,祁中南却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拿到胸口去,侧目看她,声音倒是少有的温柔:你吃饱了吗?
当然啊,你没吃饱?
我啊,还差一味甜点。
祁杏贞眨眼:什么?
祁中南就把她的指尖搁在齿尖咬了一下:你。
祁杏贞笑起来,乌溜溜的眼睛弯起来:大伯你也会说rou麻话了。
祁中南坐起来,把她也扶到沙发上,手却一直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捻着佛珠,一颗再一颗,从他指缝滑过,似乎过他心头的一桩桩事,大的小的,成问题的不成问题,他此刻都让它们过,过,过稍微一顿,他挑眉问:你上楼换裙子的时候没碰见祁敏吗?
祁杏贞心头一惊,却竭力控制手心里的汗,声音一点不抖:看见了啊,他在阳台上打电话,打了很久呢。
祁中南又问:他就只打电话了?
我只看见他打电话了,我在客房换衣服,哪里知道他除了打电话还做了什么。祁杏贞迎着祁中南的视线,眼睛不敢有半点游移。
祁中南眯起眼睛说:我看他脸上好像受了伤,像被谁抓了。
他不是说自己指甲刮的吗?
可我看他没留指甲。
祁杏贞小声嘀咕:那谁知道。
祁中南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去,脸一半埋在Yin影里一半拢在光圈里,手里的珠子继续转动:你也不小了,该到考虑结婚的年纪了,有时间你自己也要上点心,家庭背景倒没什么,只是人得正经守规矩,不能像你那个哥一样。
祁杏贞的手一缩,打了个冷战这是要把她踹开的意思,一旦她嫁了人就完了,祁家的一切就跟她毫无关系了,她那点股份恐怕也早晚会被吃掉!
他注意到她的不安,回过头看她:你有心上人了?
才没有!她眼泪都涌出来,也盛不住了,噼里啪啦地滴到花色的雪纺裙上,大伯,你怎么忽然说这个话,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她委屈一哭,抬起朦胧水气的眼睛,两泉汪汪,更是楚楚动人。
祁中南放下手里的佛珠去捏她的下巴,把她整个脸转到灯光里去端详,目光近似冷酷,好像在审视她眼睛里是不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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