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利安看着座位上昏睡不止的队友，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奥利弗这家伙这么能睡，一天三次短途飞行竟足足睡了五轮。刚才只不过有那么一会儿没看住他，竟然在飞机降落前再次歪头倒了过去。

    朱利安猜想这小子仗着自己有功呢。昨天的战后会议也是这样，靠着椅背光明正大地打瞌睡都没人管他。朱利安可以理解，这段时间的高强度作战真是累坏他了，但当务之急得先把他叫醒。

    他拍拍对方的脸颊，嘿哥们儿，要睡回去再睡吧，咱们还在直升机上呢。他想不明白，异种行动大获全胜，自己都差点儿忍不住在胜利前夜开香槟了，奥利弗却垮着一张臭脸。他只能连哄带劝，说回去有数不尽的好东西等着他们：温暖的热水澡，舒适柔软的床，丰盛的庆功晚宴，还有一大笔优渥的奖金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听说这家伙表现过于出色，明天还将受邀参加授勋仪式。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坐在台下眼巴巴地为好兄弟鼓掌喝彩。

    我累了。奥利弗听得头痛，抓起外套一把盖在头上闷声睡去。到了记得叫我。

    真是奇了怪了。朱利安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有别的心事？

    到了基地再叫他起来，对吧？朱利安清了清嗓子，接过挂在一旁的对讲机。

    奥利弗，你女朋友来看你了！

    降噪耳机传来的厉声叫喊成功把他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嘴里逼出几句脏话。

    我没有女朋友。奥利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又喝了半瓶递过来的水，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你心虚什么？朱利安只不过在和他开玩笑。走吧，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可是大明星呢。

    我没兴趣。奥利弗懊恼地摆摆手，像是赶走讨厌的东西。

    我听说明天有政界人士和私人企业代表出席，媒体记者也会来凑热闹。你可不能给我们彩虹小队丢脸啊，奥利弗。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怎么见人？朱利安早就觉得对方看上去有些奇怪，一上飞机就闷头栽进摇滚乐里，多搭理他一句都嫌烦。偶尔还会掏出手机，对着无信号的屏幕出神，一言不发。所以他才担心奥利弗这么大脾气不是因为睡眠不足，而是有别的心事。

    奥利弗烦躁地掀开腿上的外套，把本就疏于打理的头发抓得更乱了。不是吧朱利安？我就是个当兵的，应付媒体这种事情能不能交给别人？

    你想得美。可惜那个挪威来的小子这次没入选，不然接受采访哪还轮得到你。   看来一时半会儿谁也走不了，朱利安索性放下背包，坐下来陪他聊聊。我说，你是不是和人吵架了？

    都说了我没有女朋友。奥利弗不自在地捏紧手中的塑料瓶，扭过头回避目光。

    我是在说你和吉尔斯。朱利安开始抱怨上次在走廊遇到吉尔斯，目光也是像奥利弗现在这样躲躲闪闪的。他怀疑这两个人在背着他搞鬼，于是把吉尔斯逮个正着，拦住去路非要把事情真相问个清楚。

    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吉尔斯？他示意对方手里的文件夹，问里面装了些什么。

    拜托说点什么吧，是不是奥利弗死在房间里了？眼前少言寡语的大高个儿一向沉得住气，简直要把朱利安逼疯了。

    对方又一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用文件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