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蔺南暄跨坐到驾驶位的顾臻身上,环着他的脖子,笑问:“顾同学,你想不想我?”
顾臻轻衔她的唇。蔺南暄披着那件黑色的大衣,和他在夜晚的车厢里接吻。
就像握着方向盘的时候,麦茫茫手心一紧,睁开眼睛。
钟表显示凌晨四点,浅眠多梦大概是助眠药物的副作用,不过她向来如此。
以前顾臻抱着她睡,她转醒的动静他都可以察觉,没有一点被吵醒的起床气,声音微微沙哑,在她耳边问:“做噩梦了?”
麦茫茫半梦半醒地嗯一声:“顾臻......”
“茫茫宝贝。”顾臻抚着她的头发,“我在。”
即使重逢后,他们亲密不复,他也不再叫她茫茫宝贝,午夜梦回,顾臻总是把她揽紧在怀里的,无论他们怎么貌合神离,被他这样抱着,麦茫茫就能够安然入睡。
麦茫茫侧身,背对着空荡荡的床的另一边,双足僵冷,睡不着,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淡盐水,
保温壶是顾臻为她置办厨房家电的时候买的,麦茫茫如果再年轻点,可能会把他经手的东西都扔换一轮。现在,仪式感对她的意义微乎其微了,她本就缺乏生活气息,没有力气再大张旗鼓折腾。物是死的,既然用习惯,就继续用着,只不过会联想起他。
扫地机器人转动着行进,好像故障了,不会避人,直直撞上麦茫茫的脚,她蹲下,敲了敲顶盖,它机械地发声:“茫茫,晚上好。”
她也奇怪过,顾臻比她更忙,怎么还有闲心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导致她家的方方面面都留存着他的痕迹。
麦茫茫缓一口气,弱化心脏闷闷的疼痛,所有的事情都有副作用,爱、依赖、分离、断绝,但是,总之,他不会回头,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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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茫茫开车到经济学院门口,钱沁早前约她今天去听昆曲。
演员是钱沁的心头好,从戏曲转电影,今年拿了影后,跻身一线,红透半边天,非常难得有机会唱一回昆曲。钱沁托了关系,花大价钱才买到两张票。
冬春交际的傍晚,昳城笼着稀薄的灰气,蔺南暄走出主楼的时候,这幅昏淡的画像被撕裂,光色溢出。
钱沁来电:“茫茫,我有个紧急的会要开,就把票转给了朋友。我们院的新讲师,上次和你提过的,蔺南暄。你们两个大美女去看吧,记得帮我要签名哦。”
......
麦茫茫头疼,她怎么解释,自己并不想和顾臻的现女友或者准女友走太近呢?
蔺南暄辨识她的车,轻敲车窗,随后拉开门,坐上副驾,礼貌地打招呼:“茫茫,又见面了。”
算了,退避需要共识,蔺南暄无知无觉,她也不可能明说,麦茫茫只好道:“又见面了,南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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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中心附近有一间出名的粤菜,麦茫茫预订了两人位,和蔺南暄一起晚餐。
麦茫茫理解了钱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蔺南暄没有官家小姐的架子,修养和底蕴上佳,你知道她高,但是不会觉得她高高在上。
用餐中途,蔺南暄起身去洗手间补妆,麦茫茫拿起手机,查看她分享的剧情简介,然后随手点进她的朋友圈。
蔺南暄昨天发了一则祝贺A大校庆的朋友圈,内容是她大学时期的照片,简单四字“念念不忘”,九宫格照片的中心,那张侧脸,麦茫茫很熟悉。
应该是社会实践,顾臻膝盖微曲,弯下身,温柔地擦去一个小女孩脸上的脏迹。身后注视着他的目光同样温柔,来自这张照片的第三人,蔺南暄。
平心而论,蔺南暄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尽管她的表情大多是微笑,麦茫茫更倾向于这是她的涵养,她的眼睛里其实很平静。但是这张照片里,再迟钝的观察能力,都能够感知她的爱意。
彼此缺失的四年,未必是空白的。
麦茫茫气血上涌,提醒自己这没有区别,将蔺南暄的朋友圈屏蔽,手机反扣在桌面,夹起吃了半口的香酥鸭,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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