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手家确实如荣飞燕所说,院子里有一颗大槐树。此刻槐树下铺开一张简易床,李沛躺在上面,脸色惨白,不住的出虚汗。三千手正为她把脉。她把脉的方法与别人不同,手仍在衣袖内,并不真正接触病人,看的陆衣锦一脸狐疑。但荣飞燕曾暗中警告他们,神医诊治最忌讳别人问东问西,是以他没有出声。张鹤泽也是一脸凝重,方才三千手说她能治好,这是真的吗。他又想到那句“幸亏来的早”,心里一阵阵后怕。
还有大师兄,千尺高崖,他掉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伤?张鹤泽不敢再向更坏的方向联想……也许方才应该让他们先来找医生,自己留下搜索谷底的。
他心中十分懊悔,暗骂张鹤泽啊张鹤泽,你怎么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什么事都做不对。
陆衣锦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型摇摇欲坠,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张鹤泽这才猛的缓过神来。
“她体内有四股真气,都是什么人输送的,你们知道吗?”三千手忽然问到。
陆衣锦闻言愣了——四股真气?不是只有陈九娘的那股是外来的吗?
张鹤泽回忆半天,好像想到什么,踟蹰到:“师妹小时候身体不好,回想起来,师傅和师娘都曾经以内功为她治病,不知道这算不算。”
“还有呢?”
陆衣锦便把陈九娘的事粗略讲了,但他当时昏昏沉沉,对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只大致记得陈九娘的几个招式,也一并说了。
三千手露出奇怪的神情:“枯叶蝉?我以为他们早就灭门了……”
她又细细问了李沛儿时的病症,一路以来接受过的治疗,陆衣锦将扎了一头刺猬的事也告诉她,三千手微微点头:“思路是对的,但这人太过年轻,没有探究到病疾本源。他以为最后这一道外来的霸道真气是病因,又得出病患从此不能再使用内力的结论,其实病患的特殊体质才是病根。”
这下连张鹤泽都心生疑窦:“师妹虽然儿时身体不好总生病,但也仅限三岁之前,后来师傅师娘日夜为她内功疗愈,她再也没犯过咳疾,连伤风都不曾有过,力气比我们师兄几个也不输。”
三千手忽然沉下脸来:“我看端王的面子接收你们,你到底治是不治。”
张鹤泽连忙致歉,荣飞燕嬉笑到:“我这哥哥是个大呆子,三天两头闯祸,没少让我Cao心。上次他恭喜别人喜添贵子,差点被人揍了,原来只是那人老婆变胖些许,您老包容包容他。”
三千手这才缓和些,点指荣飞燕:“你这小丫头还替别人Cao心,你哥为你Cao的心比青山还高呢。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我要施诊了。”她竟轻松的单手提起李沛,走进了里屋。
陆衣锦和张鹤泽都有些犹豫,他们还是不能完全信任这个所谓的神医。荣飞燕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开口道:“放心吧,先帝都找过她医病,若不是她立下大功又执意归隐,早就在大都享受荣华富贵了。今天碰到她算你们好运。当然,这份好运主要是我这个宝贝带来的。”
陆衣锦一听她开口说话就烦躁的想打人,但此刻给李沛治病确实需要她牵线搭桥,当下皮笑rou不笑的施了一礼:“那可多谢郡主了,能见到郡主我们真是蓬荜生辉,七窍冒烟,完璧归赵……”
他文化水平属实不高,荣飞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余光扫到张鹤泽帅气的侧脸,不由又看呆了。
张鹤泽想了想,荣飞燕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层级和水准的医生,凭他们的身份是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当下也诚恳致谢,同时隐隐有些疑惑三千手的年纪,毕竟先帝驾崩已经二十多年了。荣飞燕腆然道:“不必放在心上,阿泽看重的人也就是我看重的人,我看重的人也就是端王府看重的人,端王府看重的人也就是朝廷看重的……”
陆衣锦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向堂屋。
他习惯性施展出偷窃时用的轻身功夫,悄然摸到窗边,从缝隙向内瞥去。只见屋内香烟弥漫,有一个一人高的木头支架,而李沛……似乎被倒立着绑在木头架子上?
他几乎立刻想破窗而入,又想起荣飞燕说的话,这女的虽然烦人,身份地位确实摆在那,又一心讨好张鹤泽,想必不会说谎。
不对,万一她发癫把李沛当作情敌,存心害她怎么办?陆衣锦顿时心头一凉,冷冷瞥向荣飞燕,她还在眉飞色舞自顾自说着什么。她可以装的这么自然吗?他决定在窗外继续观望,一旦事有不对,马上杀掉荣飞燕和这个叫三千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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