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硝子什么也没察觉到。
屋内那盏小灯一直没关,小灯下摇晃的影子将整个房间填满。
腰窝上的汗淌下浸入褶皱的床单,昨晚的雨声和风声掩盖住了所有不堪的声音, 例如粘稠的水声, 或是相撞的闷响。
其实他觉得那听起来更像是戏剧里,滂沱暴雨中,充斥着Yin影的濒死呜咽。
家入硝子赤脚走到窗边,他看着玻璃上自己有些茫然的脸, 窗沿的水滴向下滑,把模糊的表情揉开。
在他垂下头的时候后颈又传来刺痛,硝子抬手摸了一把, 是一个已经结痂的咬痕,应该是治疗后的某个时候又被咬了一口。
不过没关系, 他想,反转术式意外的好用。
家入硝子从地上的衣物里翻出昨天让同学带的烟, 很没公德心的在不通风的室内点燃。
他盘腿坐在窗边, 将烟灰缸放在手边,身下垫着不知是谁的衣服。
硝子仰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将黑幕驱逐。
起初那抹光不如烟上的星星点点, 后来立场倒转, 屋外变得璀璨, 他隔着这一扇小窗,将柱状的沉疴抖落在烟灰缸里。
在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家入硝子很想回高专。
五条悟提起庵歌姬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抓着自己大骂自己两个同学是人渣的样子。
抱着伏黑甚尔的时候,很奇异的,他什么也没想。
这是正确的。
因为这是一个你不会给予善意,不会给予青睐,即使直视他的死亡也可以无动于衷的人。
这么想着,家入硝子将烟摁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
他重新爬回床上那个自己的位置,抬手抱住热源,直到完全贴合。
“你醒了吗,甚尔?”他听着心跳声,仰起头,向上挪动着和垂着脖子神色不明的男人交换了一个充满烟草味道的吻。
他在里面尝到了一点shi漉漉的血腥味。
硝子蹭了蹭甚尔的脸,陈述道:“我饿了。”
伏黑甚尔被指使得没脾气,被迫起床。
地上的衬衣不太能穿得出去,好在伏黑甚尔不是个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套上裤子后他打了个哈欠,走出了卧室。
五条悟和夏油杰起得要早很多。
五条悟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懵的。
他被夏油杰按着洗了个冷水脸,在觉得自己真的是为家入硝子付出了太多的同时,偷偷开口说。
“杰,我觉得很不对劲。”
夏油杰正叼着皮绳,双手向后束起头发,侧头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
“有种……让我想想该怎么描述。”五条有些苦恼的捏着自己下巴,好看的眉头也皱起来,“你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参与感的,没错吧,不管是出任务还是其他什么事情,硝子一向像个旁观者。”
“他根本不会叫我们来,并且在你提出喝酒的时候就该让我们滚回高专,是这个意思吗?”
五条悟狂点头。
“硝子咒力的循环速度比以前快上几倍,像是随时都在无意识运转,尤其是头部。”白发的咒术师回忆了一下,问,“杰,你有感觉到硝子有一种……二元对立的倾向吗?”
“这词汇真不像你平时会说的,我以为你会说得更落地一点,比如……”
“一根筋的偏激?”
夏油杰扎好头发,叹了口气:“沉浸在某种特殊状态中的思维死角吧,或许是。”
其实他们都大概能明白这种感觉。
五条悟在幼年还没办法好好控制六眼的时期也会这样,看什么都觉得枯燥、烦闷,眼睛的不适让他变得敏感,Yin晴不定。
夏油杰则更直接,每一次吞噬咒灵都会积攒一定地情绪压力,他只是将这股压力转化为使命感而已。
“之前你说一直觉得伏黑甚尔很眼熟……”
“对,后来我想起来了。”五条悟有些咬牙切齿,“我小时候见过他,在五条家。”
“不愧是五条的小少爷啊。”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插入这场谈话。
五条悟转过头,伏黑甚尔靠在门边,耷拉着眼皮没什么Jing神地看着他:“这记忆力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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