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没能见着也不打紧,想来昙花盛放,不过如此吧?
有一个月没有看见她了。
确切地说,是二十九天。
从当日在马厩不欢而散,到此刻重新看到她的脸,似乎过去了大半年之久,又似乎昨天才见过。
风煊心中莫名有些复杂滋味,似感慨,又似惆怅。
然后就见谢陟厘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惶恐惊惧的神情,仿佛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一般,然后连忙行礼,“大、大将军。”
其余人纷纷行礼,风煊全没看见,他隐约觉察到一件事——她方才那个笑容,好像不是给他的。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风煊冷冷道,“兽医营何时招了如此多的兽医?”
大家顿时作鸟兽散,个别脸皮厚点还试图要自家的马扮演一个病患,以表示自己当真是来求医的。
奈何大将军森冷的目光暗蕴杀气,脸皮再厚都扛不住,还是哆哆嗦嗦说一声:“谢大夫你先忙,我、我们明天再来。”然后落慌而逃。
他们逃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看见风煊的眸子更冷了。
……明天还来??
方才还热闹的营帐门前顿时只剩谢陟厘一个。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来青草的气息。
追光缓缓踏上几步,停在谢陟厘跟前。
谢陟厘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马厩在兽医营帐后面,不管是出去还是回来,风煊蹓马时都不该经过这里。
所以,他是来秋后算账了吗呜呜呜……
一根卷起来的马鞭忽然伸到了她面前,抵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谢陟厘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也是被托着下巴,被迫迎上他的视线。
好像有一阵没有见着他了,但他一点儿也没有变,面容深邃英挺,眸子深处流转着复杂的、她永远也搞不懂的光,打量她的视线依然充满审视的味道,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温和,反而多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谢兽医,许久不见,你在这里过得甚是热闹啊。”
第20章 很上心吗?很明显吗?
这语气,这神情,这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来算账的。
谢陟厘一个字也不敢说。
脑子里只在盘算一件事——万一他真要来个军法处置,给她来个一百军棍什么的,那她是万万撑不住的。她不在了,小羽怎么办?家里那些……
“……你还有心思发呆。”风煊原来也没有多气,顶多就是有点儿不悦,这会儿还真有点恼火了。
她的眸子有点涣散,明显是在走神,脸虽被托着,视线却在扫了他一眼之后便迅速垂了下去,这是——不想多看他一眼吗?
她明明对他情根深种,这么久不见他,难道不想多看看他吗?
“我、我没有……”谢陟厘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哭腔,“大将军,我还有师弟要养,要打要罚都随您,但是能不能……留我一条命?”
她依然不敢抬眼,但睫毛颤动得像蝴蝶在振翅,其间还含着一滴泪,将落未落,恍若一颗珍珠。
风煊怔了一下,马鞭收了回来,顿了顿才道:“谁要你的命?”
谢陟厘听出一线希望,眨了眨眼,抹了抹泪,吸了吸鼻子:“只要您给我留条命,您要怎么罚我都认。”
泪水是抹净了,鼻头和眼眶还是微红的,她又生得白,这点软红便格外明显。
明显到让风煊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的程度。
但事实明显是她不识好歹自甘堕落,明明心怀梦想却不愿勤力上进,还天天被这群男人围着……平时在他面前一句话也问不出几个字,当着这些人的面倒是侃侃而谈,一个磕绊都不打!
这么想着,风煊方才被那颗泪珠浇熄的怒火又隐隐有了要抬头的趋势,他淡淡道:“谢陟厘,这众星捧月的日子你过得可还舒坦?难怪连太医院也不想去,只愿在这兽医营蹉跎。”
谢陟厘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众星捧月”是什么意思,喃喃道:“他们……他们……”
风煊冷冷道:“你该不会要说,他们都是来医马的吧?”
“不全是。”谢陟厘道,“还有好些是来学养马的。”
风煊:“……”
她回答得太过认真,风煊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还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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