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没有镜子,阮述而只能用水胡乱搓了搓,不得已问倚在走廊栏杆上的顾随:“洗掉了吗?”
顾随正在摆弄自己的相机,自从发现宿舍不安全之后他就决定随身携带了,闻言抬头看着阮述而挂满水珠的一张脸,估计他的皮肤很薄,稍微一搓半边脸就红了。顾随指着他的鬓角:“这里还有一点。”
阮述而没想到他直接伸手过来,下意识就往后退。
“别动啊。”顾随笑,他的声音一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
阮述而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你手机响了。”
居然是顾君剑,现在应该在外地巡演吧,难得打一通电话来。“我接一下。”
顾随往走廊另一端走去,阮述而想找张纸巾擦干脸,不料顾随把他俩的包都一起带走了,好在今天天气也不冷,趴在走廊上吹着风,很快就干了。
裤兜里手机在震,他掏出一看,有点讶异。“……大舅?”上周末爷爷又去了舅舅家,终于吃了闭门羹被阮述而接回来,不应该这么快又去撞南墙啊。“爷爷又去您那儿了吗?”
“没有。”电话那边说。
“哦,那就好……”起码不是又来兴师问罪的。
“但是,”舅舅有些迟疑,“我有个朋友刚刚路过旧街市,看见你爷爷在那边摆摊卖炒栗子。”
听到“旧街市”这个地名,阮述而的心咯噔一声。那里正好是跟隔壁河东县交界的地方,很久以前就是商贩们做生意的地方,一直挺热闹。但是这片都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相邻的两个县口音就有差异,风俗更是大不一样,时不时便会有点摩擦。旧街市近年来就是越来越鱼龙混杂,去年元宵的时候发生了一起很严重的斗殴事件,十几个人在局子里蹲了一宿,还有住医院的。现在大家大白天都不怎么敢往那边去。
更何况现在都傍晚了……
“父子都是要挣钱就不要命的主儿,”舅舅冷哼一声,背后却明显透着担心,“打电话让你爷爷赶紧回去,别真出什么事。”
“知道了。”阮述而沉下声音尽量平静地回答。
“你……算了,”舅舅叹了口气。“实在有事你打电话给我吧。”
“谢谢舅舅。”阮述而希望他不需要打这个电话。
对面把电话挂断之后,他马上打开通讯录按下按键,一首铃声响了两遍才被接起:“人在哪?”
“什么?”阮福生年纪大了之后就有了耳背的毛病。
阮述而耐着性子重复:“人在哪?”
阮福生说话越来越大声:“不要给我打电话,你说话就跟蚊子似的……”
阮述而忽然想到,爷爷一旦开口就会被周围的人知道他是河西人,而且现在还是一时半会说不清的状况,以阮福生的固执脾气,断不是他让回就会乖乖回来的。思及此他把电话掐了。
一回头便见顾随回来了。
顾随远远看到他打电话时的神情就知道:“还去打球吗?”
阮述而摇摇头,脸色有点苍白:“去不了了。”
顾随原本帮他拎着书包,正打算递给他,忽然间他转身一脚踹在走廊的栏杆上。
“哐”一声,中空的铁制栏杆发出巨大的回响。
几个学生从一楼中庭路过,抬头看了几眼,吓得加快脚步穿过去了。
顾随看了下周围,已经放学了好一会儿,三楼基本都空了。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了一个他此刻最不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人。
“阮述而!又是你!”老魔头叉着腰怒吼。他匆匆从办公室出来,“还以为你补交的作文写得还行,学习态度有点进步了!你就不能有一天是不出纰漏的吗!”
补交的作文?阮述而猛然转头看向顾随。
顾随却压根没关注他,只是一步跨过去,抬手把阮述而的书包塞进他怀里。
阮述而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顾随已经挡在他面前,阻隔了他的视线:“不好意思老师,刚刚是我……我脚麻了。”
老魔头也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Cao作。“你……”
“我站久了,脚麻。”不管多唬烂的借口,反正说出口就演到底呗,顾随摆出一副万分诚恳的态度,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没注意,就这么磕到栏杆了……”
老魔头半信半疑,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只是摆了摆手:“顾随同学,你的成绩很好,做人做事老师们也都看在眼里,很放心。但是你刚转学过来,很多情况不熟悉,特别是交朋友的时候要谨慎,知道吗?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顾随一边假装真诚地听着,一边慢慢移到他跟前,以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老师,您裤链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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