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近就立马能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的阮福生中气十足的吼骂,言语之刺耳让人不忍卒听。
阮述而蹙着眉,显然也是越来越压不住火,把听筒拿得离耳朵稍微有点距离,兀自将听力乾坤大挪移。
他已经从“今天又请假了不仅会扣钱可能还要挨骂”,到“这身衣服有点小脚脖子冷”,再到“刚刚看见顾随和孟医生两个人并肩上来的时候可真般配啊”,然后他仿佛被刺痛一般背过了身,只觉心头万般滋味。
那两人仿佛与他不在同一世界。
他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便要对电话那头回敬以恶言,刚皱着眉说了一个“你”,忽然有人从旁接过他的话筒,直接放回座机。轻轻一合,阮福生骂到一半便消失在电波里,世界清静了。
阮述而恍惚抬头。
顾随大约是第一次盖别人电话,盖的还不是打给自己的电话,有些找补地干咳一声:“咳,饭要凉了。”
没听见阮述而的反应,他只好转过头来,瞧见阮述而Jing神不济的模样,像一把弦松了的吉他,忽然感到内心一阵柔软。
“回房吃饭吧。”他轻声又催促一声,见阮述而疲倦地点点头。
阮述而走在前面进了门,虽然两人身量没差多少,但他过瘦又习惯性地轻微驼背,让顾随的视线无意识地往下落,落到他后衣领里突兀的颈骨。“刚刚孟医生带我去打了两份饭。”
“哦,打了什么饭?”阮述而看起来还没回过神来,随意问道。
“一份金针菇肥牛,一份土豆红烧rou,都是你爱吃的。”
阮述而在桌前顿住。
“怎么了?”顾随站在他背后,不明所以,“想吃哪一份?”
“我……”阮述而抬起手指,却迟迟指不出来。
顾随似乎在耐心地等待他的选择困难,他一向如此体贴。
这让阮述而没办法再敷衍下去:“其实这都不是我爱吃的。”他不想回头接收顾随的疑惑,只是艰难地继续说下去,“你特地给我选了这两样,我很感谢,但其实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
一时没有听见顾随的回答,阮述而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可真是狼心狗肺,连累人家回不了家,淋了半天冻雨,给自己打饭还被嫌弃。
“真的,你应该选点自己喜欢吃的,比这有意义多了。”
怎么话头还停不下来了呢?
半晌,顾随走到他旁边,把拆分好的筷子放在饭盒上。
两个人站在那儿,有点傻。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阮述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随语气笃定地又说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忽然有些急切,“你怎么知道我……”他猛然转头,对上阮述而苍白的脸色和漆黑的瞳仁,理智瞬间回了笼,“算了,先吃饭。”
“……哦,”阮述而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多问,只是低下头笑笑,“金针菇肥牛和土豆红烧rou,我们一人一半吧。”
顾随应了声,用筷子驾轻就熟地将菜拨匀到两个餐盘上,他端着餐盘先去病床前查看赵述之的状况,输ye还差小半瓶,人倒是睡得很熟,他放下心坐下开始吃饭。
折腾了一整天,到了这个时间,铁打的顾随都觉得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似的,胃隐隐有些不舒服,已经半夜十一点多,想必是饿太久了。他解决完盒饭,抬头见坐在对面的阮述而半张脸都快埋进米饭里,竟捧着餐盘坐着睡着了。
顾随走过去,一手托住阮述而的脸,另一只手把餐盘抽出来。阮述而猛一下惊醒:“我??”
顾随“嘘”一声:“困了就到床上去睡。”
“这怎么行!”阮述而急得都要跳起来,被顾随强行按下,他知道阮述而在担心什么。
“点滴快没了,我去叫护士,去,躺着。”他的声音轻柔,阮述而更是像被催眠一般睁不开眼,明知道不该将弟弟的事情假手于人,却忍不住想偷懒一次,迷迷糊糊被带到床边,刚沾上枕头就又睡着了。他那种睡法,在顾随看来就跟昏过去了没两样。
顾随轻手轻脚将盒饭收拾在一起把袋子打了个结,出去扔到楼道里的垃圾桶,顺道叫护士过来拔针。赵述之的烧基本已经退了,明天应该直接可以出院回家,顾随把护士送到门边道谢,关门熄灯,总算可以歇息,他也真的累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叹气。
河西人民医院标准病床,宽度一米,两个高中男生并肩躺着,捉襟见肘。顾随缩在边上,先是盯了一阵陈旧的天花板,日光灯不知道有多久无人清洗,角落里一只壁虎盘踞。饶是感到心里思绪繁杂,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也阻止了他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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