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密谋在一个冬日死去 - 天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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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稹吃饭很快。

    一顿饭通常不到十分钟就能搞定,往往是餐桌上最早离席的人。

    傅稹抽了张卫生纸,在嘴上一擦,迅速留下句“我回屋写作业”后奔往卧室。

    而他的弟弟傅元,则继续生无可恋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听母亲翻来覆去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的数落,等着所有人吃完饭再去刷碗。

    傅稹和傅元都讨厌洗碗,所以两个人约定交替洗,谁都不欠谁。

    “不要只刷碗,刷完后记得把碗跟盘子的水沥干净,桌子上的东西全收好,全摆在外面乱糟糟的。灶台擦干净,还有餐桌也要擦一下,别忘了拖地,全是水。剩菜套一层保鲜膜放冰箱,你们不吃我吃,听见没傅元!”

    女人越来越快的话语能清晰地穿到卧室内,傅稹有时候会想他们家这面墙是否只是摆设,不然怎么起不到半点隔音的效果?

    他坐在书桌前,听着楼上小孩子的尖叫与欢笑,窗子外马路上喧嚣而过的车辆轰鸣,最终不厌其烦地戴上了耳机。

    总有一天被这群人搞得神经衰弱。

    傅稹从抽屉中掏出卷子,在桌面上摊开。

    他们这座城市还没推行自选小三门的政策,依旧是传统的高二文理分科制,也就是说高一的时候他们要学整整九门课,寒假作业也有九门。

    为保证在年纪中的名次,傅稹必须在他并不擅长的文科上花大功夫,他撑着脑袋依照老师教的方法拆解题干,眉头蹙起。

    这一张卷子能磨他两个小时,远超考试规定的时间,傅稹调着闹钟,冷不丁地想起来温翊。

    这个未成年就在大马路上飙车的公路危险分子,是个常年稳定在年级前十,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优等生。

    托从小到大一个学校的福,傅稹听温翊的名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这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他说话,也第一次认识到,优等生似乎只是成绩好罢。

    傅稹想得出神,手里的水笔无意识地在答题卡上勾勒着,等他再回神时,被那句紧跟在发挥主观能动性后跟着的“温翊”两字弄得一僵。

    学校老师千叮万嘱让他们主意卷面干净,绝对不能在答题卡上乱涂,写错字划两道过去就好,看到学生在答题卡上涂黑就要开训。

    傅稹盯着那两个毁了他一张答题卡的名字,五秒过后抽了张新的答题卡,开始誊写。

    麻烦。

    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傅稹和傅元的父亲回来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水电站员工,傅稹的父亲一年多半时间都在外工作,只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家。

    傅稹不喜欢他。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极度自我自大的人,傅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说一些蠢得显而易见的话,完全不顾别人讥讽的目光,自顾自吹着牛皮,吹捧着落时的老旧观念,对子女与妻子任意指责辱骂。

    母亲听不惯那些蠢话,在餐桌上冷嘲热讽,骂自己的丈夫庸碌无为、愚蠢自大。

    傅稹吃着菜,权当听不到父母的对骂,他专心喝着米粥,在吵闹中旁若无人。

    傅元的心理素质没哥哥好,手指绷着,快把筷子捏断了。

    傅稹极为淡然地将饭吃完,插话说:“今天晚上我洗碗,没吃完的菜倒了还是留着?”

    母亲气喘吁吁地挪回愤恨的目光,她看着傅稹,用沙哑的声音说:“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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