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宁十七的哥哥生下了他的第二个儿子。
孩子瘦瘦小小,哭起来像一只小猫一样。宁初一在生下孩子后的第二天就逃离了京城,留下一封书信交代不必担心,此后便不知所踪,而那个孩子则交给了十七照顾。
宁十七抱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外甥,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一般,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了起来,整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上回易书镜确实没有骗他,没过多久他便搬出了那个隐秘的私牢,来往前院住着。
此时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他坐在早早铺上了地毯的屋内,耐心地哄着又哇哇大哭的小外甥,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外边的哭声,调皮地踢了他一脚,十七闷哼一声,怀中的婴儿却渐渐停止了哭闹,埋在了他的胸前,小嘴隔着衣物咂巴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抓着空气。
饿坏了的小外甥应当是闻到了淡淡的nai香,开始馋了起来。
易书镜一进屋便看见了这副景象,他皱了皱眉,将孩子从十七手中接过抱在了怀里,“给他找了几个nai娘,够吃了。”于是又喊来了侍女将孩子送去喂nai。
十七的胸前沾上了小外甥的口水shi了一小块,男人低下了头拉开了他的衣襟,在那胀大的ru尖上咬了一口。
“我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家的小子吃。”
宁十七推了他一下,“什么你的东西,又不是长来给你吃的。”
易书镜不回他,又吸了一下,吸出了点淡淡的nai味才肯放开。他大掌抚上十七的肚子,眼中满是宠溺神色。
“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男人笑了笑,满是疲色的眼底一片乌青,“我离开后府中暗卫会护着你,不要离开王府就是安全的。”
“另外切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相信易书镝。”
易书镝是他的妹妹,当朝太后,他们兄妹二人如今的关系并不好,时常与易书镜针锋相对,近日才稍稍有些好转,甚至还看在易书镜的面子上对他这个日月教遗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嘱咐,却让宁十七隐隐感到了一丝担忧,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弥漫。
他抓住男人的衣袖问道:“你要去哪儿?”
易书镜摸了摸他的脸,“很快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忧,我还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儿出生。”
十七不语,只点了点头。
今晚,易书镜并未与他行云雨之事,只是如一对平凡夫妻一样相拥入眠。
天还未亮的时候,易书镜睁开了眼,在沉睡中的十七额头上轻轻一吻,而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暗卫早已等候多时,手中捧着一副沉重的盔甲。
易书镜指腹滑过甲面,年少时征战沙场的画面一一涌现,不禁心中感慨万千。时隔多年,历经种种磨难,他终于又再度穿上了这副盔甲。
摄政王府外兵马已集结,只待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白衣玄甲,长枪在握,高大俊美的男子犹如九霄天外而来的战神,威武又风流,一剑锋芒只待出鞘。
“你要去哪儿?”宁十七穿着单薄的里衣扶着柱子静静地望着男人。他突然惊醒后发现身边又是空无一人,于是开始起身寻找那个身影。
然而最终映入眼帘的,却是男人身穿盔甲的模样。
柱子旁站着的人长相平平无奇,隆起的肚子在这副男子样貌的身上甚至显得有些可笑,可易书镜却心头一紧,万般怜惜升起。
“你还不肯说吗?”
秋风寒凉,将宁十七吹得嘴唇发白,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继续道:“你是真把我当成了女子吗?是怕我会脆弱得不堪一击,还是以为我会痛哭流涕?”
“我知道现在我就是个拖油瓶,可这不是把一切都瞒着我的理由。”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
易书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走到他跟前,郑重地说道:“对不起。”
“突厥已开战,我答应了太后的条件,奉命前往征讨。”
“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但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你会担心。”
“你不必再说,”他终究是不忍心苛责男人,“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十七望着他穿上玄甲的模样,看了许久,他儿时崇拜的英雄此刻切切实实地站在了他的眼前,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成为了他的爱人、他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他伸出了手再一次沿着那深邃的眉眼细细描绘着。
“我等你回来。”
熹微晨光破云而出时,摄政王的军队浩浩荡荡出了城门,远赴凉州而去。
万里长空中向南掠去的一排鸿雁,庭院中红衰翠减,只余几叶寂寥。
世间何来长久相守,总会有短暂分离,此乃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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