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坐在窗边,昏暗的天气压的人喘不过气,太阳已下山,月亮被绊住脚不曾出现,远处灯火通明,却无一盏灯是为他而开。
远处一束刺眼的灯光照过来,领他回家的先生,回来了。
快步走至玄关,准备好先生常穿的灰色拖鞋,跪在一边等候“嘀”的一声,他喜欢这个声音。
这声音让他有家的感觉。
“先生,欢迎回来。”俯身以头触地,恭敬且真诚。
如果忽视他艰涩的嗓音,许安的好心情也丝毫不受影响,任由对方布满伤痕的手指替他换鞋,低头望去他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前几日留下的痕迹,一身素净的白色T恤有些位置洗的泛黄,由着这种俯跪的姿势露出一截Jing瘦的腰腹,小麦色的皮肤上是一层层凹陷狰狞的伤疤。
许安收回目光,客厅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玄关处的小灯闪着昏黄的光。
换好拖鞋,韩陌身子往一边侧过去,双手背后上身挺直微低着头。毫无生气的等着许安的下一步吩咐。
许安随手按亮公寓所有的灯,顺手揉了揉他到肩膀的长发,嗓音温风和煦:“电费要不了多少钱……你不用”许安猛的停下,今天回来可不是要跟他纠结浪费不浪费的问题。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身体再次俯下去,额头砸到地上,声音说不出的悲戚,没有一丝起伏。
地上的人毫无生气,犹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如果是以前许安大概又要对他讲很多大道理,哪怕他听不不进去,但许安今天不想再为这个人费这么多口舌。
因为他发现无所谓了。
任何事情都没有接到学弟段勋的消息以及约定更重要,再也没有那时把这人从水里捞出来,对上那双死死沉沉却无比相像的眼动了把人带回家驯服的决绝。
许安兀自叹了一口气,走向客厅的沙发,他刚落座,那人膝行爬到他腿边安静的跪着。
眼前的人比当时更瘦了,伸腿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起来吧,有事跟你谈。”
那人低着头往旁边小幅度的挪动一些,并没有其它的动作,等待着许安要谈的事情。
韩陌在先生进房子的一瞬,就察觉到先生心情极好。往常先生不会让他给换鞋子,更不喜自己的道歉,可明明他这样的人却能遇见像先生这么好的人,不问原有给他房子住。
没有肆无忌惮的鞭打,没有被践踏的羞辱。先生在想玩弄自己的时候也从不下狠手,打的稍微重一些会给他上药,温柔的抚摸那些微微凸起的红痕。
屋内的沉寂被一阵永不放弃的来电铃声打断,许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没有备注的陌生人电话,本想挂掉对方先一步挂断了,停了两秒同一个号码又拨了过来,许安接起,陌生的男声从电话另一边传来:“您好,请问你家有人吗?外卖不让进小区。”
许安这才想起回家之前定的好聚好散的外卖,“你先放门卫,一会儿去取。”
电话应声挂断。
地上的人低着头,等待着许安把手机挂掉放到一边,他才默默的开口:“先生,奴隶先出去把您的外卖取回来。”
这虽然是一句陈述句,却带着请示。双手垂在一边等许安的命令。
“嗯。”许安揉了揉眉头,望着低眉顺眼,从未僭越的男人。抛弃他的话堵在嗓子眼,胸口是一阵阵的发涩。
看着他膝行至玄关门口,身体从地上站起时他的身体顿了一下,却很快在鞋柜的最下方找到那双裂好几个口子的平底鞋,每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扰了空气的清净。
做奴隶这人无疑是合格的,而且是过分的合格,他在家这人的膝盖从地上从未直起过。对着这种连灵魂都自卑的人,许安真的无能为力。
即使他一句对这人说一句:你走吧。
他觉得这人大概都会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对他说:很抱歉,最近给您添麻烦了。
“叮咚”门钉从门外响起,打断了许安的思绪。
他起身给人开门,一推开门那人双手捧着外卖,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眼睫毛轻颤,“先生,外卖取回了,您需要检查一下吗?”
许安没有哪一刻这么讨厌别人的卑躬屈膝,尤其是眼前人的,仿佛活在尘埃里,压的人喘息都是压抑的。皱着眉挪过外卖,转身气冲冲的往茶几走去。
韩陌察觉到先生沉郁的气息,快步进屋把破烂的鞋子脱掉放到不碍眼的地方,关上门,膝行过去。
他想:好像又惹了人生气。
爬到许安的脚边,双手伏在地上,身体有些发紧,久未挨过鞭子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栗一下。
只希望先生发泄完,心情能好些。
“对不起,先生,奴隶知错了,劳烦先生惩罚。”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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