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中人人三缄其口,所以即便生于此长于此,少年也只知这个组织的片星凶行。他早早学会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但对于Fenrir身世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Fenrir搭理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应的字数少得可怜,但只要Fenrir对他稍看一眼、稍好一些,一好便是百好。
是他在乞求这种单方面的陪伴,否则他真活得像个寄居地下的远古生物。
天空和大海是什么样子呢?他自出生便无缘一见了。但是Fenrir一定知道吧?因为这个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落难贵族的气质,他必然博知。
有时候少年忍不住幻想:战神阿瑞斯尚且会战运不佳被狄奥墨得斯刺伤,有虎落平阳的一天,就必有龙归大海的一日。到了那个时候,Fenrir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带出这炎炎地狱呢?
少年大抵是被贝缪尔带歪了,也有点信奉未可知的东西起来,他睡前常常默念的便是这句:The lamp of the wicked is snuffed out; the flame of his fire stops burning.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具体指的是哪个恶人?没有人比罗曼更恶了。在罗曼出现之前,少年的生活是孤寂而昏默的,而现在,就只有死灭和永劫的黑暗了。
罗曼的眼皮子少抬一下就是不高兴,他手下无数死士随时听候调用,努力上爬为他的心腹也不安全,终免不得在丑陋的欲情竞争中互相残杀。而他规定射猎必须打到活物才快活。一地的头骨与阉伶的残躯,也只不过是小有状态而已。
少年见惯了他们举手杀人的场景,起初夜哭到明,明哭到夜,后来心灵渐尔麻木,那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真是没法说!
再演变到类似于Jing神半死亡,属于恐怖主义造成的思维异化。大量屠杀的细节,都以奇异的方式串联起来,在大脑中寄生。
不少次有人起哄,抓着少年的手去拿枪,最后有没有在欢呼声中扣动扳机,少年不知道、不记得,不愿追忆。
而人血溅到年轻的双颊,像毒芹开的花。
记得那一天,一位可怜人的颈血不小心射到了实验台上——一管胃肠道营养ye里。
Fenrir的“食物”就这样报废,仓库里恰恰没有替代的存货。
少年突发奇想,把自己的午餐面包撕成两瓣,打开舱盖飞快丢了进去,他对Fenrir开怀笑:“嘿,别饿肚子!”
好一会,直到面包屑吸饱了水,缓缓几片落到头顶,Fenrir才睁开似眠非眠的绿眼睛,以一种罕有的轻微上扬尾音问道,你在喂鱼?
少年忙说没有没有,然后笑了笑说:“I’d rather feed the fish.”
并非字面意思,他在说,他巴不得落水葬身鱼腹。少年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想象在侧耳倾听着激越的海浪声,仰头见飞鹭向太阳。
想象多和美,锈黄的钥匙圈是一环金戒,记录簿撕下一小条,是早柳上折了一个枝。
他问Fenrir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活着与死又有何区别?圣经里光明的造物向何处寻?
Fenrir只说:“It’s coming.”
他语调混合着水声,像智者和圣人窖藏的格言。少年却没有当真,擦擦被泪水半遮掩的眼睛,颓唐萎靡地笑说,罢了,算啦!
Fenrir执意:“I swear.”
莫名地,满眶的泪水又一次淹没了眼眸,少年为了掩饰故意说很多话:“你发誓有什么用?你没有用的,你的名字就不吉利,知道神话故事里Fenrir的结局吗?‘在诸神的黄昏时,芬里尔击败奥丁并将其吞下肚,维达赶上前,一脚踩住芬里尔的下额,两手抓住狼的上颚,最后用剑刺入狼的心脏,报了父仇……’你看你,你真的会死的…”
“不会。”
“会的!”
对话偏离初衷,少年只为了一争高下,也不继续哭:“那你心不都会没的…人的心没了不就死了?还能怎么办?”
“Then you will be.”
少年不解:“什么?”
像一个chaoshi而空渺的山谷里传来的声音,引人进入星光思绪:“El culuzz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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