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阿姨，不用这么破费的。”

    方岱沅头上绑着白纱布紧紧地箍着，他年纪也不大，声音似乎因为刚醒还有些哑。

    庄酬秦老老实实地跟在庄母身后，闻言悄悄地探过头去看方岱沅。

    庄酬秦的小动作被方岱沅一眼锁定，庄酬秦见对视上了，下意识眨眨眼，然后像是自知犯错地缩了缩脖子，又转过头去。方岱沅看他的小动作，只觉得可爱异常，嘴角也不知不觉就有了弧度。

    “怎么会没事呢？”庄母的气质向来不错，她转过身，脸上的笑标准又客套。她歉意地与方岱沅这个小辈道：“都怪我们小秦太任性了，害得岱沅成这样子了，如果有任何后遗症，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了……”语气也随之变得伤感起来，显得很是自责。

    “妈妈……”庄酬秦抿紧嘴，表情不安，“都怪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方哥哥……”

    说着说着，竟然眼眶已经蕴蓄了眼泪，显得很是悲伤。

    方岱沅的母亲站在一边打圆场：“这并没有关系的，咱方岱沅皮厚rou硬的，医生也检查过了都没什么问题。这件事情……发生了也是，很遗憾的。”

    庄酬秦突然站了出来，像是背台词一样地说：“都怪我，是我的原因。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我，我觉得……”说着，庄酬秦突然抬头看向方岱沅。

    方岱沅清楚地看着庄酬秦积蓄眼眶的泪落了下来。

    泪滴落地，本该是模糊不堪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就像是慢动作拍摄一般，“啪嗒”声，泪水落在了地板上。方岱沅愣怔地看着鼻头微红的庄酬秦，看着他一副忍受着莫大委屈的样子，心里实在是痒痒。

    方岱沅开口道：“别哭了，过来，小秦……过来我这。”方岱沅嗓音微哑，却有种怪异的磁性，庄酬秦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自己母亲。在得到指示后，开始不情愿地一挪一挪地往方岱沅床边走，庄酬秦对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因为他受伤，害得自己被狠狠骂了一顿。

    方岱沅就耐心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他的身边靠近，一直到闻到了庄酬秦身上特别的香味，脸上表情也显露出了愉悦。

    方岱沅看了看站在床边却一句话不再说的庄酬秦，想了想：“这样吧，我最近想看书，但是脑子昏昏的有点看不进去。可不可以麻烦你念一下书呢？”

    庄酬秦眉头皱了起来，刚准备一口回绝，结果被自己的妈妈抢先打断：“当然好啦，对不对，小秦？”

    庄酬秦回过头看着妈妈，脸上的为难也只能忍下去了。他微垂着头，闷闷不乐地道：“好吧。”

    “那小秦先待在方岱沅身边吧，乖呀，妈妈有事情要处理，过两天再接你吧……”庄母表情淡然，但是语气却无比温柔。

    庄酬秦低声应是。

    旁边的人一下就推来了一把椅子，方便庄酬秦坐着念故事。

    庄酬秦随便拿了一本书，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他也看不太懂，有些晦涩。

    方岱沅正襟危坐，靠着靠垫，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所有人都安静地退了出去。

    除了——正在磕磕绊绊念着《堂吉诃德》的庄酬秦，他念一句就要皱一下眉头，一旦遇到不会的字，更是瘪起嘴，直接跳过不读了。

    方岱沅听的是故事也不是故事。

    只不过那段时间大概算是段美好的时光，至少不用去做那些他讨厌的算账了，不用因为算错账而挨一顿批，不用因为分不清各种比率而硬饿着肚子。

    就是一本书而已，方岱沅惦念了这十数年。

    那他怎么会忘记，庄酬秦随口一句“砍风车？我记得H国好多大风车，我想去那里……但是我爸妈估计不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