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至,堆叠到成都上空,空气里的水汽似乎也逐渐充沛起来。那些吐蕃的仆从兵也如同地上的黑色云团,被驱赶着,卷积着向着城墙涌来。
但是这黑色的云,竟然像是被这道不高的羊马墙吸收了一般——凡是越过羊马墙的,竟没有一个打转回程。
远远观望着进攻态势的云尚结赞居然笑了一声:“竟是如此……”
与此同时,城墙上也有人说出了差不多的话。
“原来如此!”
崔宁看着那些吐蕃仆从兵越过羊马墙,而后跌入到刚刚开掘的一道壕沟之中,暴露在弩箭的射程之下,甚至有些在跌落时被沟底削尖的木刺洞穿,鲜血泼洒了一地。那些惊惧的仆从兵想要返回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轻松越过的羊马墙变得高不可攀了。
——内外高差不同,非常简单却有效的方式。
甚至因为时间所限,有些壕沟还未完全挖好,只是一个浅浅的斜坡罢了,却仍然奏效。
果真是狡猾。
崔宁不自觉地喃喃出声。沈青折转头道:
“我这也只是拾人牙慧,大约是陈规吧,或许在他之前还有人先用过这样的方式。”
被他听见,崔宁也不觉尴尬,反而一拱手问:“敢问沈郎,这陈规是谁?”
——还要再过三个世纪才出生的守城名将。
沈青折只说:“宋朝,密州人士。”
唐朝人崔宁自动理解为了南朝宋,苦苦思索,也没有想起来这号人物,只能说了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沈郎也当真是博闻强识。”
沈青折顿了顿:“崔都头最近说话有文化了不少。”
什么叫有文化?
崔宁又懵了,只愣愣答道:“薛姑娘临走前,说让我多看点儿书。”
沈青折看着他:“那你和那个富春坊的夫人怎么样了?她拿你当外室养?”
崔宁不知他为何忽然过问这个,脸上涨红,四下一看——那时姓兄弟被支使去那边寻找什么“射击角度”了,正在十几步外,搭着眼看着城下;黎逢春自去了北面城墙组织局面,谢安则策马去东门,与张承照一同守着东侧。
只有他们二人在此。
他向着沈青折挪了几步,压了声音说:“被杜夫人的丈夫知晓了,要来打我……她的丈夫叫杜冲,也是军中人,比我低两阶……”
沈青折面色毫无波澜,内心已经牢牢记住,晚上就把这个八卦讲给时旭东听。
“那尊夫人……?”
“哎!”崔宁声音压得更低了,凑近了一些,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夫人她……脾气不大好,年前还跟我闹合离呢:”
沈青折严肃点点头,决定如果崔宁的夫人愿意合离自己立刻就批准。
正要再问问他和锦官坊的歌女,就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下。
时旭东扶着他的腰,把快要黏到一起的两个人撕开。他看了崔宁一眼,面色平静,但沈青折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
生什么气?
他也没看自己一眼,沉默着,又站回到原位上,继续充任狙击手的古代平替版了。
崔宁却是往后退了半步,险些撞到旁边的兵士。
这眼神怎么跟杜冲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像,呃……
说话的这短短功夫,羊马墙那处的局势却发生了变化——原本用来破开城门的冲车,竟然被云尚结赞用来攻克羊马墙。
羊马墙的作用,本就只是圈出一块城外放置牲畜的地方,并非专门御敌。所以墙并不高,甚至在修筑时连地基都不会打,远不如城墙牢固,厚度也有限。
吐蕃此时的冲车还是较为简易的,只是用绳索铁链以及木头做成A型悬吊系统,并在前方上方都加了木板,以防弓矢。
沈青折知道这种冲车后来的演化方向,就是朝着gui壳流不断进发,防御点点满。仅仅是前方和上方木板还不足够,还会使用四面挡板,上面披上防火的生兽皮。
等等……防火……
两层楼高的冲车被运到羊马墙边,五六个士兵合力将两人合抱的槌头向后抬起,猛喝一声,往前猛推。
攻城槌头部包铁,宛如一记重拳,猛地砸在羊马墙的腰腹部,那夯土的薄弱墙垣应声坍圮。
在那处城墙另一侧,还有一些仆从兵,正踩着壕沟里的尸体,奋力攀爬着羊马墙。有更聪明的还背着别人的尸首——不是为了带回去安葬,热衷于天葬的吐蕃人没有入土为安的理念——而是为了防止箭矢。
他们只觉得越来越抓不住城墙边缘,眼前的城墙在巨响后,向着他们倾倒压来!
墙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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