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遇尽力扒着藤筐边缘站立,双腿发软。刚刚这藤筐摇摇晃晃,离地数米的时候,他已经是大为惊吓了。等到砍断系着的绳索,热气球带着三人腾离升空,无所系绊的时候,他更是吓得声都不敢吭了。
沈青折在旁边看着,安抚道:“热气球算是最安全的飞行器,别紧张。”
黎遇努力点头,伸手攥住了系着吊篮的绳索,攥得很紧。
越升越高,黎遇往下瞟了一眼,借着月色,能看到逐渐显出完整形貌的山川河流,山峦仿佛在不断下降。
丹景山与牛心山夹着湔江,江上泊着几艘船只,那些本就微弱的河灯也逐渐变小了,如同映在河水里的星子。
黎遇看得有些失神,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不断远去的星子,和这个小小的藤编筐。
如果一直上浮,会到哪里呢?会到仙宫吗?
难道说……沈郎也是这么来的吗?
黎遇看着藤筐另一角的沈青折,他正伸出手去,衣袍叫风吹得鼓起,面色依旧沉静。
沈青折伸手出篮外,感受了一下风:“还好风向可以。”
热气球是没有方向舵的,只能靠改变高度来控制风向。他们在武担山秘密实验的时候,也只敢控制着离地四五米左右,且都系着绳索。
今夜风势适宜,风向正确,不然他们得被热气球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对于他此行,张承照异常纠结,用“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来劝他。
但沈青折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上来看看。
还带上一只大唐空军时旭东。
如有不测,时旭东还能带着他跳伞。只希望他纪委当久了,别把之前在部队学的东西给忘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沈青折习惯了卫星地图的俯视视角,在这个地图简陋的时代就像是少了只眼睛一样难受。
到目前为止,他对于整个战区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只是靠着现代对川西地带的了解来猜测。但猜测也只能是猜测,隔着一千多年,山川河流走势也有所改变。
“还是要等白天再来看看,”沈青折借着月光,大概看了一个轮廓,“到时候带上翠环。”
时旭东正往炉子里添柴,谴责他:“压榨童工。”
沈青折就笑:“我还要压榨青壮劳动力——大唐空军重新上岗的感觉怎么样?”
“谢谢金主爸爸沈老板赞助。”
沈老板瞄了眼另一个青壮劳动力,正在抖如筛糠,确定他听不见之后,勾着时旭东的腰带小声说:“是得谢,小时同学rou偿吧。”
这几个热气球堪称造价高昂,气囊和藤编筐还算是好做,加热空气的炉子却废了很大功夫。
总不可能像历史上第一个热气球那样,随便堆一些破shi布羊粪就烧起来,得确保一定的安全性。
至少翻越丹景山这一小段不能出问题。
时旭东添煤的动作一顿,笑了声,没说话。
某只猫就是口头调戏人,真刀真枪的时候又娇气得厉害,什么求饶的话都能说出来。
热气球载着他们,飞跃了丹景山,越过山顶的时候,另一个青壮劳动力抖得更厉害了,连着沈青折脚下也有了震感。
“黎遇,”他只好转移黎遇的注意力,指了指下面,“那就是九陇?”
黑夜里,几点灯火格外明显,飞跃丹景山之后,便能看到黑暗中蛰伏着的九陇城,和沿城墙亮起的寥寥火把。再往南侧,则是吐蕃立起的大营。
“那是什么?”
九陇城内,彭州刺史李持站在院落中,心神震动。
“不知道,”李眸儿回道,却比自己的父亲要镇定许多,“看着不像冲九陇来的。”
李眸儿还穿着皮甲,已经有一部分损坏了,缝了一块布勉强补足。这些天来,她身上的甲胄没有脱下去过。
她第一天上城墙作战,细嫩手掌叫弓弦磨得血迹斑斑,晚上偷偷躲起来哭。老妻看着心疼,也跟着女儿哭,一边骂他李持是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推到战场上。
几天下来,李眸儿的手粗厚上了许多,也不再发痒发疼,力气也逐渐变大,能完全张满弓了。
这两日没有下雨,整日暴晒,她的皮肤rou眼可见的粗糙变黑,但眼神更加坚定而有光了,在这样的夜里,映着灯烛,明亮慑人。
一开始,李持也是想着吓退女儿,但是不想她竟然咬牙坚持到了今天。
甚至昨日还主持了一小面城墙的防事,挖壕沟、熬金汁,又领着一队人从小门出击,趁其不备,奇袭了一队吐蕃人马,居然逼退了进攻。
李眸儿说,那些计策都是跟掘了地道进城送粮的成都守军学的,但是短时间内能学以致用,足见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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