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朝中后期,经历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与中央集权逐渐成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战争是一切矛盾斗争的最高表现形式,是最暴力的手段。
谈判,能打才能谈。一旦开打,首要目的在于要把对方逼退回谈判桌上,争取一个比较合理的条件。
沈青折在等对方先动,他估计曲环——或者说越昶也在等他先动手。
等部队整休完毕,等谁先熬不住。等战机。
这期间,往来信件没有断过,大都是在拉锯扯皮,沈青折看着就心烦,后来索性都交给谢安处理,自己去考察成都府的下水道建设。
城市给排水设计是一门大学问。沈青折带着翠环在成都府里,坊内坊外,走走转转。
吃东西为主,考察为辅。
翠环停下来,指着那间糖铺,对沈青折眉飞色舞:“当时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老板说:‘将人交出来!’老板吓坏了,立刻求饶:‘翠书记,饶我一命!’”
她表演得活灵活现,仿佛确有其事。沈青折失笑:“怎么与谢郎说的不一样?”
翠环心虚道:“是么……哈哈……”
为了糊弄过去,她自己掏钱,买了一兜石蜜。那老板记得这位恶童,又战战兢兢附送了一大把。
最后全都给了沈青折。
沈青折十分受用,含着石蜜和她继续在城里转来转去。
这样几天下来,城市给排水设计没见拿个方案出来,倒是时旭东,每天亲老婆的时候都觉得,舌头要比昨天甜一点。
只是翠环的脸圆了一圈,沈青折却像还是老样子。
翠书记回来找时都头告状,说沈郎总是拿着吃食,兀自想起事情来,最后忘了吃,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只有石蜜是一把接着一把,全叫沈郎一个人吃了,她一颗都没捞着!
太过分了!
时旭东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晚上揪着猫的后颈,让他少吃点糖。
沈青折只会嗯嗯嗯胡乱应声,时旭东按着他的后脑,尝他的舌头,仍旧是甜津津的。
在繁忙、焦虑、充满石蜜和没事找事的等待中,就到了立冬这一日。
发饷和发冬衣的时候。
“蒋四朗,复袴二,一白絁,一白布。袄子二,一褐絁……陈九,复袴二……幞头七,鞋七,欠絁一匹充……”
火长一一点验之后,还要比对被袋上的记录,一火十人,都要细细看过,若有缺少的,便与补足,如刚刚点完之后,发现还缺陈九的鞋,便用粗绸布一匹补足。
点验之后,还要抄写一本交与营司,以便日后核实。
“火长,今年倒是发得足,”得了一匹絁的陈九笑道,“这布是沈郎变出来的么?”
“说不准真是呢,”蒋四朗笑道,“某昨日上街,还见着沈郎了,绕着水沟看来看去的。他同我说了两句话,问我平日里吃不吃得饱,上官有没有苛待。”
“呀,”旁边人倒是想起来,“沈郎是这几日都在街上转么?好几个见着他的了。”
“我倒是听来一个说法,”又有一个同乡压低声音,“前些时日,咱们在维州的时候,摩诃池有声巨响,便是那沈郎座下金童林翠环与护法谢子安,一同将恶龙镇下了摩诃池!沈郎这几日是在勘龙脉,设大阵呢,日后还要请建元寺高僧来作法。”
火长咳咳两声,打断他们的纷纷议论:“上次说的,事可都考虑清楚了?”
便是说与那些长安援军对上的事。
他们可以自行决定去留,若不愿意,领了冬衣自行回家便是,也不耽误他们过年。
一火十人,俱都沉默。
据说那些家乡克复的维州人最为积极,全部毫不犹豫跟着沈郎。
他们十人都是周边州县的,没有维州人。
蒋四朗犹豫道:“某家在江油,家中女郎还小,想着,想着带妻女去村中避祸……此番便……便不去了。”
火长却没有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好,还有么?”
有了这么一个人打头,剩下人陆陆续续站出来,最终竟只剩下四人,面上也都有些犹豫。
火长笑了下:“无妨,沈郎如何人,你们也晓得,绝对讲信用。”
蒋四朗抱着自己的被袋:“如何便要与曲大将军对上了?”
火长不急不缓道:“某听上面突将讲过,简单来说,是因为长安要的太多了,西川给不起,怕他们直接打过来,这才要有备无患。咱们现在也还在争取,能不打则不打,能谈则谈。因此听我句劝,现在想走赶紧走——当然,若是日后再对上吐蕃还这样,某才要笑话你们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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