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回去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吵吵着要睡觉。吴德于是立刻成了他的老妈子,给他脱衣服脱裤子的。江湖是趴着睡的,上衣一扒下来,就能望见背上触目惊心的伤——虽然藏在纱布下但依然能看出血样和钉眼。吴德没说话,本来要给他盖被,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么热的天,说不定要捂出脓来,就只把被子从江湖的腰那儿披到小腿。
吴德难得失眠,这次却破天荒地没法在江湖旁边睡安稳,就坐起来看着江湖睡。他平时很难去想人跟人之间的事,剪不断理还乱的,最是烦人,他人生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被他骗过的受害者,也因此没必要纠结那些骗与被骗的关系。但江湖是不太一样的,如果说对别人讲的是百分百的假话,那对他至少还会说些真话。不是刻意要去说,就是不经意不自觉的时候会透露出那么一些,确实是很奇妙。他俩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也从不过问彼此的过去,也对对方没有任何好奇,所以也从不了解,因为觉得也没有那个必要。哪怕是醉酒的时候说让他留在自己这里,也是半真半假,醒来自己都说不清,也就无所谓是请求、承诺还是谎言了。但是看到江湖被人欺负,他第一次觉得他不是不相关的人,也不只是讹上他或是被他所骗的众多受害人中的一个,也第一次发觉他背上的钉眼是那么刺目,流下来的血和眼泪都让他的呼吸变得紊乱。
江湖正趴着睡觉,忽然哼哼唧唧地说他热。
吴德回过神来。
“你不是吃了安定睡了吗?现在是梦话还是真醒了?”
江湖把舌头底下压着的药片吐到床底下的垃圾桶里,说:
“我没吃那东西,吃了就做噩梦,梦见被追着砍。”
“别废话了,赶紧吃了睡觉,你知道你后背什么情况吗?乱七八糟的,你不吃药不觉得疼啊?”
江湖不说话了,疼得冒汗,所以才说热。
吴德上前给他把后颈的头发撩开,那米老鼠的刺青露出来,一抖一抖的。
“疼成这样还不吃药?听话,吃了它。”
“……”
“你不吃我以后出去不带你啊?”吴德皱眉。
“那我要是做梦怎么办?”
“我会叫醒你的,你放心睡。”
江湖就张口含入吴德递到他嘴边的药片。
隔了一会儿,他后颈的米奇就安静了下来,压着的呼吸声一点一点透过枕头传来,露出的半边眼圈还是红的。
吴德看着江湖总算能安稳睡着,就不禁想起他之前说过的混账话,难怪小刺猬眼睛要红要哭呢,他说怕被叔父认出来,他却说那刚好,省得在这儿烦我,两清吧!
看来这下闹得是两清不了了。吴德笑笑。
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特别想抽根烟,但又觉得不耻,江湖身上的刺青时时刻刻提醒他他身上被攮过烟头这件事。
江湖不好好吃消炎药,第二天就开始低烧。还好不算严重,发烧也是身体在自己慢慢恢复。吴德就盯着他把没按时吃的药又重新吃上,威胁他说要是再这样就带他去医院吊水,天天往手上戳针眼。
江湖把温度计从嘴里吐出来,一边骂药苦,一边乖乖吃药。
低烧让人坏了胃口,江湖在床上趴了一周多,也饿了一周多,人都快被自己压扁了,只是吃不进东西。吴德煮的粥是真的难喝,更可怕的是这男人只会煮粥。
“啊?不是给病人都要喂粥的吗?”吴德刚要再给江湖喂一勺,江湖却死都不愿开口接着了。
“小兔崽子,那你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啊?”
“你滚吧,我看见你就什么都不想吃。”江湖头往枕头里一埋就开始生气,吴德这货是真的无德,怎么能这么对他一个病人,那玩意是人能咽进去的吗?简直比猪糠还不如。
吴德就给他煮白米饭,用开水一泡,就是白米粥。江湖勉强吃了几口不至于饿死,但也只是不至于饿死了。
胃口好一点了,江湖就跟吴德提要求:
“我想吃鸡,烧鸡。”
吴德就去给他买烧鸡,买回来看见江湖又睡得死去活来,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安定。他怕江湖吃上瘾,于是把床头柜塞的安定全都倒进马桶里冲掉。
江湖把太阳都睡到西沉才勉强醒来,他感觉吴德一直坐在他旁边在看他,即使他在梦里也知道他在看他,这的确很神奇。
吴德看他醒了,就把撕开的烧鸡推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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