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个病共处久了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我能感知到它的到来,并且作出对策,就像现在──我跟杜思君说要将他送回老宅去住一段时间。
他小心翼翼搂住我大腿求我不要将他送回去的时候我是有心软的,但理智占据了上风,我不能吓到他,不能叫他看到了我的那副模样。
送走杜思君之后这里重回宁静,这里对于我来说,是困住我的另一种形式的牢笼。
我望见了,昏暗无光的牢笼里发了芽,长出了绿色的草,生出了艳红的花。远处跑来了一只长耳朵的兔子,青草红花将它的绒毛染得变了色。
可它却置若罔闻,伸长了鼻子嗅嗅这里嗅嗅那里,红花被它咬了下来衔在嘴里。它向远处跑去,将嘴里的红花献给了猎豹。它依偎在猎豹怀里亲昵地蹭了蹭猎豹的下巴,它们是跨越种族相互取暖的存在。
可下一秒猎豹却咬住了它脆弱的大动脉,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猎豹将它撕碎了,鲜红温热的血滴滴落,眼前被染成一片猩红,我在滔天的恐惧中哀嚎悲鸣,地上原本青绿的草迅速发黄低垂,枯萎的根jing缠在了一起,我看见一颗吃人的树。
手上的红花化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枯黄的树木是那对夫妻的丑恶嘴脸。我将树打倒了,但是并没有发出树干砸在地面的闷响,而是清脆的一声,真奇怪。
我将那朵花掼到地上,又是一声脆响。
最后它们都回到了我的手上,我看到我的手留下了红色的瀑布,开出了血色的花。
现在我急需我的药,但是他被我送走了。如果我将药吃了下去的话,那他将会被我的胃溶ye烧死,而我会活下去。
但是没有药我会死。
但是我不想他死,我也想活,这道题无解,我被困在了原地。
对,活下去就要吃药,我的药就在柜子里,吃下去就能活。医生说我要吃多少来着?我想要他回来,多吃点应该就能快点好了吧?
我将吃下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它们不是我想要的药。它们会控制我的大脑,控制我的思想,这种药会囚禁我杀死我,真正的我会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替我活下来的是我的rou体。
我不要让情绪掌控了我,我要与它共生共存,一同起舞。
身体很烫,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我觉得我要热得蒸腾成为包裹他的水汽。
我不知道李觅是什么时候到的,我猜自己是发烧了,不然为什么我能见到杜思君就在我身边?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对面的李觅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她是米诺斯,拉达曼迪斯和艾亚哥斯的结合体,是上天派来审判我罪行的神明。
而我,坐在她的对面隐于黑暗之中,是过街老鼠,是下水道里的腐虫,是神话中的阿瑞斯,粗暴而嗜血,我是懦夫,并非真正的勇士,我想躲在他的身体里,被他用血rou与爱包围。
光线切割,形成鲜明的正反面。
“我想独占他,他是我的儿子,那是不是就可以认为他是我的东西。他只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对吗?”
“你想要让他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吗?”
“他是我的东西跟我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你会吓到他。”
“我上次差点掐死他了,就差一点儿,我也可以陪他一起死的,可是我最后放手了。我舍不得他看我时的眼睛,也舍不得他拥抱我时的体温。我有病对吗?对,我本来就有病,六岁就疯了。”
“你为什么想要掐死他?”
“因为他要跟那个女人走,我的东西,就算是死了也要陪我一起,有什么不对吗?他怎么能跟她走,她是个瘾君子,我把她杀死了,没人跟我抢他了。好像我也是瘾君子,他就是治疗我的药。”
“告诉我,从他身上你得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我应该恨他的,从我知道他的存在开始。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有一个扭曲的家,有一个扭曲的过去,有一具扭曲的灵魂。可是他好暖啊,我好想靠近他。”
我抬起头顺着眼前的光望去,灼热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但我还是想像夸父一般,追逐我的太阳,哪怕我会死,要为之付出生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他当成了自己,太像了,一定没有人告诉过他我们的眼睛很像。我想过要将他的眼睛挖出来,这样就不会让我想到以前的自己了。但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洗掉了积在我心头的尘,他很像天使,蝴蝶骨会长出翅膀,他笑着望我,头顶带上了光圈。”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他死?我无数次想过将他放上解剖台,他是我的兔子是我的小狗,将他制成标本,他不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吗。你知道吗,以前被我解剖过的都被我丢进垃圾桶了,它们足够完美,但是只有解剖过的第一具碎掉的小白鼠被我葬在了那棵桂花树下。他很特别,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想要将他变成能永远留存在我身边的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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