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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越十六这年,顺安镇邻镇出了事。
沈知晗替人看诊,一位约莫三十妇人找上门,开口便是受人之托请先生帮忙。妇人面露苦色言辞恳切,还带来不少银钱。祁越正在屋外练剑,见有事相求,便坐到了沈知晗石凳旁,一起听来人讲这前因后果。
妇人叹了口气,将来由说与二人听。
淡水镇上有一户人家,祖上在朝堂当过官,后来出了事被贬谪到这儿,也就世世代代安家了。这户人家虽不是扶危济困大仁大义之辈,但在镇上生活多年,邻里有困难的能帮的就帮一些,名声并不差。村民都爱与其结交,说起这件事时,皆是怜惜叹惋——好端端一户人家,怎么偏偏遭上了这种事。
今年年节过得早,大年初三正是阖家团圆。刘家老太爷先是无端摔倒在堂上,随后高烧不止身体发颤,嘴里浑浑噩噩讲些听不清的梦话。老太爷毕竟已经年过花甲,那时只觉得老人腿脚不便才出了差错,直到七日后家人早晨照例来问安,才发现老太爷已在昨夜离世。
诡异之处就在于此,老太爷走得并不安详,据邻居形容,老太爷躺在床上时盖着被子,一股发酸的腐臭泔水味充斥房间。掀开被子,发现老太爷被从头皮到脚跟将一层皮剥得干干净净,剩下血淋淋的rou块散作一团沾上床单,能见到筋脉与森森白骨,依稀辨认出的五官里眼睛少了瞳仁,白花花的俩眼白瞪着,直勾勾看向天花板。
在场的妇人看到这副场面吓得当场呕吐出来,再也没敢看老太爷一眼。
葬礼办的匆忙,似乎刘家人也不想闹大让街坊邻居知道自己家里出了这件事。
本以为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哪想不到半月,第二个如老太爷当初一般症状的人出现了。
刘老太爷育有两儿一女,女儿早年外嫁难产而亡,家里由大儿子掌管事物,二儿子比较游手好闲,一家人靠着大儿子经营的布坊赖以生存,此番第二个出事的,便是刘家的大儿子。
先是在店里头晕昏倒,众人将其带回家救治时,也逐渐开始讲胡话,这回倒是听清了一些,音调拉得又长又尖,像是个小姑娘讲话。
祁越听到此起了兴致,忙问道:“讲得什么?”
妇人原本打算略过这段,此时听祁越问,便仔细回忆起来:“也听不清楚,大致好像说的‘你不该如此对我’‘让我离开’诸如此类话语,前言不搭后语,便也没太在意。”
沈知晗微微蹙眉,思考是在何等情境之下,才会说出这番话语。
妇人接着说道:刘家家主也没撑过七天,第八天早晨去看时倒是留着人皮,只是软瘪瘪的没个人形。腹部连着后背被切了道大口子,边缘圆滑得像是用器具套出去那层皮rou,能从上方直见到底下被褥。唤来村头切猪rou的屠夫看,整个身体里一具内脏也不剩了,只给留了道空壳子,一样没了瞳仁,眼睛白白的瞪着,好似有着数不尽的冤屈要说。
第三个人是刘家二儿子,其余人听了刘家事都恨不得离他们家远远地。二夫人托人去求蜀中的修道门派,对方开口便是五十两黄金。刘家虽祖上当过官,可这几代早就将家产败得差不多,将祖产卖了都凑不齐五十两,退而求其次去求了个村上算命的小道士,道士刚跨进刘家门槛一步便双腿打颤,说什么都不肯再进一步,嘴里只道“我帮不了、我帮不了”,转身跑得比运货的小驴儿还快,好几天都将自己锁在屋里,屋门贴了满密密麻麻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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