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发泄完了也没挂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而大多数时候是林浩在说，霍尔曼在听，林浩提起自己在来美国之前的生活，从学校讲到家里人，又从家里人讲到朋友，霍尔曼问他是不是还不习惯美国这边的文化，他立刻否认，又说起了自己初来美国时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糗事。

    “其实我没有不适应，你知道，我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哪怕我爸妈把我扔到荒无人烟的沙漠，我也能凭本事生存下来。”

    他吹牛一向不打草稿，霍尔曼还没看透他，便只无奈地笑。

    后来两人又聊到了林浩的小名，林浩已困极了，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小名？是说昵称吗？安德烈他们都叫我‘林’，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林？”

    好听的磁性嗓音从手机那头清晰传来。

    林浩笑着“嗯”了一声，闭上眼任困意袭来，懒洋洋地问：“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还是说，你想和我爸妈一样，也叫我‘浩浩’？”

    “浩浩？”

    “对，浩浩。”他稍微纠正了一下霍尔曼的读音，“中文的发音，念第四声。”

    霍尔曼便耐心重复了一遍，“浩浩。”

    “霍尔曼，我发现你很有说中文的天赋。”

    “怎么说？”

    “你叫我的名字，一点都听不出口音。”

    “那我多叫几次。”

    “好啊。”

    “浩浩。”

    “哎，不是浩浩，是林浩！”明明是自己提议的，男人真这么称呼起来又别扭了，耳根子红得不行。

    毕竟除了家人以外，还没其他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他呢。

    不过霍尔曼可不管，他平时看着古板严肃，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私底下面对着林浩却会无意识释放出恶劣的另一面，比如“死缠烂打”，比如厚脸皮，比如幼稚与任性。

    这回他也不依不饶，想在称呼上获得某种专属于自己的权利，于是霸道地将“浩浩”这个小名挂在了嘴边。

    林浩原本还感到羞耻，但被念叨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完全一副“随你便”的放任的心态。

    他还不知道，这样一个亲密的昵称，一旦放在情事上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通话在手机电量告急时戛然而止。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后半夜，霍尔曼发来短信，叫他别熬夜了，早点休息。

    林浩回了个“好”，却整晚抱着手机嘿嘿傻乐。

    早上醒来已经是十点了，手机里好几条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其中来电是安德烈打来的，信息则是霍尔曼发来的。

    林浩满怀期待地打开信息，看到内容后却难掩失落，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七点有个会议，我退房了，有事直接打电话给我。”

    “会议结束了，还没起床吗？是不是熬夜了？”

    “怕吵醒你就不打电话过去了，公司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是：“你随时可以打电话过来。”

    看发送时间，这条短信估计还是男人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编辑的。

    也不知道他在矜持个什么劲儿。

    林浩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忙你的去吧！

    而霍尔曼确实很忙，忙工作，忙应酬，毕竟接近年末了，公司有一大堆事等着他亲自处理。

    于是那天之后说好的约会推了又推，林浩感觉自己就是一头热，积攒的满腔热情全被现实这盆冷水浇灭了，如果没有每天固定打来的电话，没有男人准时准点的问候与报备，他很怀疑自己根本没在谈恋爱。

    他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被骗了，霍尔曼只贪图他年轻的身体，“享用”过后就想立刻找理由分开。

    但这个猜测显然经不起推敲，因为霍尔曼并没有真正地得到过他，两人没做到最后一步。何况霍尔曼本身够忙的了，称得上是“日理万机”的男人，又怎会每天坚持给他打一个电话，仅为了戏耍他呢？

    所幸再忙也有喘口气的时候，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霍尔曼提前下了班，按照林浩给的地址开车来到了他家附近。

    在约会这件事上，林浩其实也没那么随心所欲，他爸妈好不容易闲下来，周末自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学校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