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雀没心,他人生第一次自杀就在当晚。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杀,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杀。
可能只是太无聊了,白天睡了太久,晚上就失眠,本来是想到玫瑰地里散散步,而恰好有个小药瓶忘记被收回工具室了。白白的扁片,看着觉得很甜,他也没想到那么难吃。
阮雀越说,病床旁坐着的陈时望抖得越厉害。他止不住的后怕,如果他昨晚没醒,如果没有出去找他,如果花园的夜灯再暗一点......
为什么啊,陈时望不停地问,明明做爱的时候他还那么自在,明明抱着他睡觉时他还亲了自己,为什么啊?
如果陈时恭不进来,他可能要一直问下去。
“去上学,司机在下面等。”陈时恭的声音像在冷冻室里冻过一晚似的冷,也可能只是通宵的关系。
“不,我要陪他。”陈时望瞪他,眼圈都是红的。
“你太吵了,会影响他休息。”陈时恭从门口迈步走过来,阮雀躺在病床上,第一次发现他那么高。
陈时望不情不愿地被带走了,围着陈时恭的保镖。
门关上。
“......没事了,”陈时恭在他床前俯身,长长的领带扫在他颈侧,“那些药已经都被洗出来了,明天就能好,明天就带你回家了。”
怪不得,自己身上又累又疼。
陈时恭的大拇指摩挲上阮雀的侧脸,“你只是生病了,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来,别担心。”
“你冷吗?”阮雀面上丝毫看不出担心的神情,明澈的眼望着他,脸一歪就贴到陈时恭冰冷发抖的手上。
陈时恭看着他,眼皮一动像是要眨眼,然而眼皮没落下来膝盖落下来了,半跪到他身前,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吓死我了你。”
等到阮雀再睁眼的时候,像是还有一层眼皮没睁开,满室浸透了黑。
“陈璋?”阮雀闻到了空气中安稳的木香。
“我在。”黑暗里一只手帮他提了提被子,阮雀渐渐看出夜的层次来。
“怎么晚上总醒,以后白天少睡点懒觉。”阮雀听见他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来。再睡会儿吧,天还早。”
“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睡。”阮雀已经适应了光线,在黑暗中看着陈璋。
“不看你。你睡着了我就走。”
“那你明天还来吗?”
“明天你就出院了。”
“哦,是吗。”
“明早做完体检就带你回去,家里约了一个医生,你们见一面。”
“不是都没事了吗?为什么还要看医生?”
陈璋今天和常医生谈了很久,他知道,思维能力的间歇减退就是症状之一。陈璋隔着被子拍了拍阮雀,“因为阮阮心情不好,医生想陪你聊聊天。”
“......其实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会觉得无聊。”阮雀认真地说。
“现在也觉得无聊吗?”陈璋沉默了一会,又出声问他。
“有点。”
“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天就亮了。”
“哦。”阮雀把眼睛闭上。他感到陈璋的手掌还隔着被子放在他身上。
“陈璋,我今天好像把陈时恭还有陈时望吓到了。”阮雀没有睡意,闭着眼睛又小声说道。
陈璋没有回话,静静地坐着。
“我不是故意的。”阮雀说。
“我知道,”陈璋那只手抬起来摸了摸阮雀的头发,“没事的。以后我会看好你,不让你一个人了。”
“可是你有工作啊。”阮雀有点记不得陈璋是做什么的了。
“最近没有了。”
“你被开除了吗?”
“没有。我跟他们说家里有小朋友生病了,拜托他们通融一下。”
陈璋低下头,双唇在阮雀额头触了触,像是一个长辈给孩子的晚安吻。
“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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