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十八岁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值得反复回忆的青葱岁月,但温亭却在这一年里尝尽苦楚,度日如年。
几乎所有倒霉的事都在温亭十八岁这一年同时涌现,如果要形容他的十八岁,温亭搜肠刮肚只能总结出一个词:难捱。
温亭在季之木生日这天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标记:带血的牙印。
他从疼痛中醒来时,发现季之木躺在身边陷入昏迷,满脸细汗,脸色苍白,像一张单薄的白纸。
温亭用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顿时缩了回去,烫得不像人的体温,他担心季之木要烧坏了,便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到洗手间拧了条毛巾给他冷敷,却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毛巾很快被体温煨热。
之后温亭又给他换了两轮毛巾,坐在床沿盯着他的脸发呆,听到房门传来开锁声。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季夫人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脸色愠怒,想必她已经闻出什么异样。
温亭被她拉扯着伏下身,衣领被扯开,后颈上明晃晃一个结了痂的血印,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黄芸看着昏迷的季之木,深呼吸好几下,克制了很久才没有对温亭恶语相向。
她盯着面前这个小孩,对方的心虚都显露在脸上,看来对自己不妥的行为很有自知之明。
趁虚而入很卑鄙无耻,黄芸给了他一巴掌,命令他立即离开自己家,别再踏进一步。
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令她蒙羞,维持体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能知道。她警告温亭如果不想闹得撕破脸皮就别再来季家,别再找季之木,别提这件事。
温亭挨了狠狠的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他恍恍惚惚走出季家大门,走了很远才回头凝望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
黄芸说的没错,只是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根本不是体不体面的问题,温亭不想管面子,有这功夫不如关心很痛的屁股。
至于撕破脸皮,如果季之木对他毫无感觉,那么温亭会自觉离开,变质的友谊无法修复,如果成不了情侣那就只能是陌路人,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他和季之木都不喜欢这种高调。
温亭跌跌撞撞回到家,他爸正躺在沙发看电视,他喊了一声便把自己锁在房间,呆滞地坐在床上回溯着今天发生的事,感觉一切都魔幻得不像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
洗澡时股缝间还粘着风干的浊ye,提醒温亭这不是黄粱一梦,他真的和自己的好友上床了,后颈的标记是最好的铁证。
温亭躺在床上回想人生的这十几年,来来去去都是季之木的身影,假若季之木因这事与自己绝交,那么他十几年的记忆是不是都要清零。
这个想法让他茫然失措,翻来覆去睡不着,转眼间天色已亮。
温国安出门前看到温亭的房门仍然紧闭,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推开一看,床上堆着一个巨大的鼓包,被子外只有一个黑色的发顶,他拧起眉,“你怎么还不去上学?不是要补课吗?”
温亭身上叠了好几层被子,四月chaoshi闷热的天气让他闷出一身汗,但他依旧觉得冷,一张口声音沙哑得只剩气音,“爸,我好难受,你给我请假吧。”
放在之前,温国安铁定认为这小子为了不上学又在扯犊子,但他走近一看,儿子的脸色异常难看,嘴唇苍白,脸色发青,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他把手贴过去探了一下体温,惊呼:“哎呦,你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快起来爸带你去医院!”
温亭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他虚弱地拒绝:“我想躺着。”
“你这这这”,温国安急得焦头烂额,匆匆出门,过了一会儿拎了一袋早餐和退烧药进来。
他轻声说:“起床把粥喝了,再吃退烧药。”
温亭窝在被子里沉默地点点头。
“要不要爸在家陪你?”
温亭沉默地摇摇头。
“那你要记得把药吃了,我给你请假,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哪都别窜知道吗?”
温亭闷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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