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郑汉成的话,郑康对山子多少有了点顾虑,这倒不是说他在怀疑山子是那个摸进他家门的暴徒,毕竟山子对他多是尊敬,有时倒像是对亲哥哥一样粘着他让他生出了一种在看着佳方的感觉。他顾虑的是察觉到了山子和他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就连郑康自己有时都忘了要保持距离,直把他当弟弟看,然而这对于山子而言却未必是件好事。
以前的郑康是不会顾忌这么多的,除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很少在意谁,也很少为谁考虑,直到郑泽深离开他才忽然明白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负,开始学着挑起大梁来。只是囿于这村子的异常之处,他到底还是无法违背本心。
山子跟他关系越好,那异化的速度就只会越快,即便是为了山子的安危着想,他也必须跟山子拉开距离。
山子一直都同他不一样,比起他视而不见的逃避政策,山子要远比他勇敢的多,平静的接受着村子里的一切,将所有的罪恶和牺牲当成自己的责任。
反观郑康自己,对待村子,从始至终他更像是个外来客,既没有归属感也没有承担一切的觉悟,以至于在村子里他就像个异类一般不上不下的吊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山子更像是他的对立面,也许这就是他不抗拒山子的原因吧。
郑康将羊赶到山里放开,看着四处奔跑的羊群止不住的想到,比起憨厚率直、粗中有细的山子他更不放心的反而是他那个只做表面文章的小叔。
无论从什么方面讲,他都很难相信这个人。
他返回神,割了点猪草便原路返回了。这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在忙天忙地筹备着祭典,唯有他依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把自个儿封闭在这固定的点线之间倒更显的不合群了。
无所谓。
郑康疲惫的摇晃着身体艰难的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偶然看到零星的白色点缀在路边盛开的艳丽红花里也只是麻木的避过视线,毕竟这样的路一旦走上,上去和下来就都是一种折磨。
上山下山费了不少功夫,天色也已临近晌午了。郑康为了避过看守麻草田的人村民,特地避开了大路,因此回到家的时候要比往常晚些。
一道弯曲的身影佝偻着背直勾勾的看着他家的大门,就守在路边的桑树底下,那身影时不时呼吸不畅一样深深喘着粗气,破锣嗓子像是风箱的吱嘎声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哎呦声,整个人坐立难安似的,一会儿扶着树,一会儿直接瘫坐在泥土地上,像是身有顽疾。
葛二娘。郑康眯了眯眼认出了那个穿着深色的布料,并把自己裹得分外严实的人影来。
他在心中唉叫,像是早已把对方的来意弄清了一样。
郑康将打来的猪草抛进院墙里,将那老人从地上扶起,葛二娘喘着气靠着郑康的身体重新站起来,两人间的距离一挨得近了,郑康轻松就能闻到她身上过于浓重的老人味,还有从喉咙里浮上来的酸腐气,郑康却像是没有察觉道一样,扶着她将她搀进了屋子里。
葛二娘虽是个客家(外来户),但她的母亲却是地地道道的本村人,原本是私跑的算是犯了村里的大忌讳,但不知为何,销声匿迹几十年后,她在外面跟外人生下来的女儿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村里,还跟村里的人结了亲生了孩子。原本村里人因着她母亲的缘故是很不待见她的,但她毕竟也没犯什么大过,相安无事十来年虽然多少还对当年的事膈应着,但大部分人也只把她当平常人看了,只有少部分人计较她是个异姓还对她抱有惹眼的恶意。
郑康并不像村里人一样,对葛二娘有别的看法,相反他知道的要比普通村民更多一些,因此对她只有怜悯和一丝愧疚。谁又能想到呢,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走一步喘一步的架势活像是要寿终正寝一样,实际上竟还比他父亲小一岁。
他为葛二娘端上茶水,老太太颤巍巍地接过来,猛喝了几口,才舒缓过来,“你今天又去山上忙活了吧,我还以为我来的够早了,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郑康一边接过她手上的茶杯,一边又给她斟了杯茶:“嗯……今儿个起早了,就去山上多忙活了一阵儿,婶子有事咋不托人找我,我去家里找你便是了,值不当走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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