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言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想起来昨晚自己好似丢了面子，他看着身侧还在熟睡的宋尽川，眼里挂满了忧愁。昨晚，喝成那样，不仅仅是因为应酬，还有的原因，宋尽川的母亲最近情况很不好，恐怕撑不了几日了。

    李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就像是被雷直直劈中，他当然不是担心那个病弱的女人，他是害怕一旦她死了，只怕宋尽川也该离开自己了。胃癌晚期想要治愈，照现在的技术而言，本来就不可能，虽说宋尽川应该早就知道，只是突然这样告诉他，难免不会迁怒自己。万一一个冲动又消失了，该怎么活啊。李言面对这样的事，完全没了生意场上那副游刃有余的悠哉模样，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借酒消愁。

    他不自觉地环紧身侧之人，轻道:“我该怎么留住你啊...”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宋尽川听不见。

    照常，李言早早起来做好饭。许是小时候生活磨难，李言做菜做的很好。其实除了整天被绑在家里，李言在生活上倒确实算得上面面俱到。

    二人依旧相视无言，良久，李言道：“今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妈吧。”李言想了很久，哪怕只看天理lun常，也该在最后的时间里让他们母子见见。

    宋尽川死灰般的眼里有了些神采，他抬眼：“今天？”

    “今天。”李言顿了顿：“但我会陪你。”

    宋尽川也不管身边会跟个李言，他一口吞下牛nai，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疲倦。他不希望被母亲看出来。李言在他身后，看着宋尽川将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原是t恤领口太大，不够遮住满是性爱吻痕。

    李言装作不在意，丢了一件自己的衬衫给他。李言的衣服比宋尽川大一号，穿上有些松松垮垮，透过阳光，还能看到在宽大衬衫下隐藏的细腰，一把就能握住似的。

    李言没忍住，上前抱住，宋尽川微微缩了一下，有些僵硬：“李言，先放开我。”李言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宋尽川的发丝，蓬蓬的，香香的，像一只小猫。他松了手。

    “不是这样弄的。”李言看着宋尽川低头摆弄衣服的下摆，想把它塞进去。李言蹲下来，帮他抚好褶皱。果然，白色真的很适合宋尽川。

    “你妈她…”李言觉得还是应该和宋尽川提前打个预防针：“你知道的，胃癌不是好治的病，你…”

    “你什么意思？”宋尽川一时都忘了自己和李言还处于这样暧昧的姿势，他眉头突然拧起。

    “只是让你做好准备，她这个时期最多只能延长几天，治好是不可能的。”

    “……”宋尽川也不说话了，他哪里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更加怨恨李言，连最后和母亲相互作伴的时间也要剥夺。但是他不敢发泄出来，他害怕连这来之不易的一面都会失去。

    李言打开宋尽川脚脖子上的锁，虽然上了羊绒，但是还是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他刚想伸手揉揉，宋尽川却收了回去。冷声：“快走吧。”

    李言抿着嘴，提起车钥匙。

    医院里还是一股子消毒水味，闻着头昏的很。

    宋尽川走在前面，李言跟在他身后。正往病床方向走，李言叫住他：“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李言几步追上宋尽川，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到了一间单独病房，宋尽川在门口甩开李言，他眼里带着渴求：“能让我一个人进去吗？”

    李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说起来，这家医院虽说是分院，但是在外科方面可以称得上全球闻名，医药费自然也高昂，能住进这里就已经快花光了宋尽川所有的积蓄。如果光是靠自己的能力，恐怕想要住进这样的单人病房，有专门的医生，有专门的护工，至少得搭上一辈子吧。

    这样看，李言倒真的没有骗他。里面的医生好像看到了门口的李言，满脸敦笑地迎了出去。宋尽川和他点点头，屋子里只剩他和母亲。

    老妇人睡着，脸色比从前更难看。宋尽川坐在床边，轻轻拨弄她的头发，不忍心叫她起来。也许在梦里，才能暂时躲一躲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