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郁清弥跟喝了很多上好的酒一样,虽然醉,却舒服得很,杏眼斜飞,整个人软得不像话,只会痴痴地叫着项适原的名字。
跳蛋被取了出来丢到一边,项适原帮他清理身体,合拢双腿,又将他抱在怀里一直抚摸着头发。
郁清弥虽然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但神经过度亢奋,大眼睛转来转去,似要将项适原五官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通过眼神刻在脑海里。
“项适原……项适原……”
“弥弥,你累了,睡会儿。”项适原哄他,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方让他闭眼。
郁清弥像在说梦话似的:“项适原,我只有你了。”
他装可怜,但自知是自欺欺人,在廖梦思选择放弃他作为儿子的身份,而是将他当成敌人附属品的时候,其实他也同样放弃廖梦思了。项适原从未限制过他的自由,是他自己选择不主动联系廖梦思,是他自己选择让项适原赶紧把窃听器摘掉,是他自己选择待在笼子里的。
“项适原,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样子,不然怎么会这样大逆不道,又不知廉耻,你再也不要质疑我了。”他委屈地说,被覆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刮在项适原的掌心。“你呢,你喜欢我吗?”
项适原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止喜欢。”
他低头亲了亲郁清弥的耳朵。
“我爱你。”
“……”
郁清弥一动不动,项适原以为说得太过,他一时接受不了,要装没听见。
但隔了一会儿,温度很高的ye体从手掌下方流了出来,眼泪沾了他满手。
项适原要挪开手,被郁清弥紧紧摁住,项适原怕他压伤眼睛,只好不动。
“又不是没见过你哭。”
“这次不一样……”郁清弥前言不搭后语地哭诉,“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我妈妈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我不要再对着项胥或者温尚宇或者其他什么人做样子笑了,我做不到了……我做不到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了。”
心脏的跳动声变得很大很大,紧接着的耳鸣又几乎要盖过心跳声,血ye无声地叫嚣着,灵魂都开始战栗。他的情绪太激动了,虚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又开始咳嗽。
项适原抱着他,空着的那只手拍着他的背,免得他被流了一脸的眼泪呛死。
过了好一会儿郁清弥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弥弥,我要挪开手了,不然没办法吻你的眼睛。”
项适原松开shi漉漉的手,这次没有遭到抗拒。他对上同样shi漉漉的一双眼睛,俯下身来,耐心又细致地吻掉上面的眼泪。
“宝贝,你是不是水做的,怎么现在还能有东西流。”
郁清弥想起刚刚被逼得什么都流出来了,顿时无地自容。
“现在就受不了了,等你发情期的时候怎么办。”
脏兮兮的被玩坏的洋娃娃,格外惹人怜爱。
“项适原。”郁清弥小声地叫了下他的名字。
“嗯。”
“项适原。”他又叫了一声,要确认什么似的。
“嗯,我爱你。”
郁清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紧,感觉心脏好像又有点紊乱。“我……”他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车厢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项适原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其实项适原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就脱口而出了,这种激情之后的时刻并不恰当,容易被认作余兴与冲动的产物。但他没什么可后悔的,也暂时不缺郁清弥这一句。
郁清弥怔怔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项适原松开手。
“我有点像飘在半空,你不接着我我就掉下去了。”
项适原又亲了亲他:“害怕?”
项适原本来就话少,更是鲜少对他说好话,郁清弥怀疑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要将他圈养成小狗的主人温柔以待便乐不思蜀。“怕死了。”他轻声说,在对方缱绻又连绵的亲吻中慢慢平复下来。“永远和我在一起吧,项适原。”
项适原的声音带着笑意:“傻瓜,怎么这样患得患失?”
郁清弥总算问出心中的惊疑:“你这次回香港是不是有危险?”
“廖梦思吓你了吧,”项适原不置可否地说,轻轻晃了晃他,“乖,你累坏了,睡一觉吧。”
郁清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郁清弥倔强地摇了摇头,蜷缩在项适原怀里,用力抱紧他,恨不得肌肤相嵌,两个人合为一个人,直至最终抵不过消耗殆尽的体力昏睡了过去。项适原看见他脸上带着深沉的安宁,像无凭无依飘了很久的一片花瓣终于落地了。
***
第一学期结束了,全系学生进行课业演示,从早九点到晚五点。郁清弥因为姓氏首字母不占优,排在倒数第一个,在二十多张铜版画里挑了十二幅印得比较满意的拿出来展示,都是一个人的不同侧面,通过两本厚厚的速写簿Jing炼出来的线条和造型。他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名言作为题记: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本身,胜于爱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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