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腰断裂成两节的段屿沉，倒在寒溯零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竖直瞳孔里，倒映出他难以置信的神情。

    寒溯零停止了呼吸。他撑起半个脚踝，爬到段屿沉身边，伸手去触碰断裂处流出的粘稠血ye。

    “主人，这点小伤，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寒溯零的手指透过血ye，抓住那滑溜的，企图掉落的器官，将他们放回原来的位置。

    但放进又如何，这些器官依然顺着指缝不断滑出，再放进，再滑出。寒溯零眼眶里下的泪水模糊一切，他低声喃语着，想唤醒段屿沉过来看看他。

    可无论他如何安置，段屿沉还是一动不动。“段屿沉，我不准你离开我！”寒溯零崩溃了，抓住段屿沉的肩膀，发疯似地低吼：“只有你能醒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段屿沉确实死了，即使他的头依然完好。寒溯零比谁都清楚这点，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抱起段屿沉的半截身体靠在身上，寒溯零血ye覆盖的脸下面，满是悲痛，愤怒，暴戾，杂糅的情绪。

    寒溯零后悔了。他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带着段屿沉出来，只要留在那个基地，段屿沉就不会死。不，甚至说，他一开始豢养他就是错误的：“如果这一切会导致你死，进入末日的那一天，我就应该被你吃掉。”

    寒溯零撩起他长至眼角的刘海，低身亲吻他的眼睛。无法闭合的瞳孔染上唾ye，反射出的光泽，像他在无时无刻在关注着他。

    头顶晃荡的灯泡开始一闪一闪地断触，被血ye染红的灯壁，将血色泼洒至各处。

    血腥味的工厂内，尖刺丧尸拿着那根黑刺走到寒溯零身边。他咧开生有无数尖刺的嘴，在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后，挥动黑刺朝寒溯零的脖颈砍下来。

    寒素零知道他不能死，如果倒在这，段屿沉就再也不可能复活。他抬起眼，朝那根黑刺射出了子弹，两者触碰产生的碰撞让攻击产生偏移，径直刺入了旁边的机器中。

    尖刺丧尸咧开嘴，嗤嗤叫了几声，直接折断手中的黑刺。断裂处迅速延长恢复至原样，他举起了黑刺，重新朝寒溯零发动。

    这一击速度极快，寒溯零来不及开枪，只好用枪身挡住攻击。

    手枪开始产生裂痕的同时，寒溯零调整枪口对准丧尸头颅，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穿透了丧尸的鼻梁，瞬间炸裂成碎片溅了满脸。

    鼻梁受损，尖刺丧尸却没有因此倒下，那生长在鼻下的黑刺再次挡住了子弹。尖刺丧尸抚过血rou模糊的鼻，厉声尖叫着，举起武器再次迎头劈来。

    然而寒溯零已经提前移步至远端，此击又落了空。

    尖刺丧尸暴躁了。他一脚踹开段屿沉的半截身子，里面的肠子从这端拖长至墙角，褶皱部分被紧绷拉长，下秒被一根尖刺再次折断。

    见到此景象，寒溯零刚回归的理智再次泯灭。他举起枪，朝丧尸连开数枪，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整个工厂：“给我住手！”

    面对寒溯零的怒吼，尖刺丧尸反而起了兴趣。它用黑刺阻挡住子弹，走到另一边，拿起段屿沉的上半身，黑色指甲顺着缺口掏了数下，不仅是肠子，肺，心脏皆被捣碎落在地上。

    一只脚在下一秒踩碎了它们，就像对待一只蚂蚁一样，反复蹂躏。

    破碎成灰的主人，寒溯零彻底丧失了理智。他扔掉了手中没有子弹的枪，拔出身边机器中的黑刺，即使手掌在顷刻间千疮百孔，他也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将黑刺刺入了尖刺丧尸的体内。

    然而尖刺丧尸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反抓住那根袭击自己的黑刺，控制异能让其在另一头迅速延伸，没入寒溯零的肋骨处。

    骨头碎裂与寒冷带来的痛处，让寒溯零浑身的经脉接连胀起断裂，仅剩下的半个的脚踝一僵，他便跌倒在地动弹不得。

    死亡前，难以忍受的痛逐渐离去。寒溯零躺在地上，看着头顶晃动的灯泡，里面依稀可以看到那双没人能够抗拒的琥珀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