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回头。”
风沙黄土骤然袭来,两人穿梭乱军之中,身后虽有魏军阻敌,可前秦铁骑依旧穷追不舍。
沈婉不敢再回头,怕给他添乱,前行数里后,才觉颈间尽shi。
两人同骑过于危险,使她只能攥紧马鞍,不得抬手抚摸,遂问:“亭侯可有受伤?”
牧衡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不欲她担忧,艰难地回道:“没有,要渡河了……抓紧马鞍。”
马匹奔至桥上,耳畔呼呼风声,下方就是湍急的上沙河。
身侧将士皆面色沉重,让沈婉不敢分心。
待两人渡河后,中军将士皆围堵在岸,桥来不及斩断,只能再次迎敌,期盼前军能够尽快赶来支援。
沈婉却不知,他握着缰绳的手已不再用力,直至背后甚重,她才倏地反应过来。
他好像真的伤了。
情急下,她学着他人勒马而停,大呼道:“来人!快来人接应亭侯。”
见有人听到,她不敢再动,轻唤他名字。
“亭侯……牧雪臣,你还好吗?回我一句好不好……”
话音落下,却不见回应,唯有他力竭后垂在她肩的下颌。
她后扶他腰身,不敢再动分毫,侧目望去,皆为血迹。
将士们奔来,忙将两人扶下。
沈婉也终于看清他模样,唇齿间嗫嚅良久,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伤他的并非羽箭环刀,而是咳疾。
马匹颠簸,黄土阵阵,皆不是他所能承受。
她颈间浸shi处,都是他流的血。
牧衡被安置在树旁,无人能替他医治。医者随后军而行,还在上沙河的对岸。
沈婉俯身跪地,替他擦净血迹后,在他袖间翻找。
见到青玉瓶时,她一怔,忽觉心肺顿疼。
这药,他曾亲手给她喂下。
那时她还未洗脱jian细嫌疑,险些死在去年冬日,他却不顾身份救了自己,才有后来的一切。
想着,她颤抖将药丸倒出,掰开他唇齿喂下。
慧极的人,仅有恐惧私情会使其慌乱,在旁事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中深知。
但现在的沈婉,其实已不知怎样才好。
她缓缓握住他手,和他同抚六星,去感应天府星。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在他尚未清醒的情况,欲求天道指引。
她在心中数次感应,最后化为声声悲鸣,祈求天道开恩。
“求您,佑他能好起来。天下黎民需要他,大魏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无他……”
话音渐落,她一再俯身,紧握其手不敢松开,想替他留存仅有的温热。
“我那时寻不到你,你是不是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寻我……”
沈婉说着,只觉五感敏锐,痛楚从肺腑散至四肢百骸,让她尽尝剜心剥骨的苦。
人在极情下,连泪都难落,唯剩哽咽。
“我宁愿你当时弃我而去,你这样护我,我怕是一生都还不完这份恩情了……”
牧衡在混沌间能感受到,他艰难地睁眼,回握着她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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