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此番胡闹下来云簌是真的累了,他半昏半睡,一个时辰过去也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谢临川给他擦了下身和一身的薄汗,将衣服给他穿好,坐在旁边等他醒来。
谁知,一直到裴元来他都没醒。
谢临川站起来想像裴元问好,裴元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把云簌的腕子从被子里摸出来,探他的脉。
裴元疑惑地喃喃着,“阿簌虽是体弱,但也不该如此嗜睡,近两日可有什么反常吗?”
谢临川尴尬地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看着裴元掏出针袋,然后去解云簌的衣带,裴元手上的动作利落干脆,还未来得及阻止,映入眼帘的是人雪白的胸口上刺目的红痕。
裴元和谢临川一起呆住了。
谢临川石化在原地,还是裴元先反应过来,将云簌的衣襟拉好,了然地点了点头。
“既是没有大碍,便不用下针了。只是他心肺不好,不要太过劳累才是。”
谢临川点头称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裴先生见谅。”
“之前的方子是他自己开的,只是医者自医往往忽略颇多,我开一方新的给你,一日两次让他喝下去。”
正说着,云簌有了动静。
他把搭在床沿上的腕子慢吞吞地收回去,然后睁开了眼睛。
“师兄?”
他看见眼前有个熟悉的身影,但还不能确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直到裴元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坐在床头,他的意识才清明起来。
两人近两年未见,裴元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云簌瘦弱了不少。
谢临川照着方子去药庐拿药,留下师兄弟二人独处的空间。
裴元并未问他的种种经历,只是叮嘱他好生休养,不要忧思过度。
云簌一应乖巧地点头,他刚醒来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没办法与裴元交流太多。
裴元本来也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云簌许久未见,又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
两人都心知肚明,云簌在一天一天衰弱下去,他本就先天不足,能活到二十多岁已经是谷里多少珍贵药材温养的结果了。
身为医者,云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从未向谢临川表露过,谢临川知道他体弱,平日对他多加照顾,但不知道他的病情到何种地步。
眼下回谷养病是无奈之举,云簌原以为自己会死在外面,但谢临川心疼他一身病痛,不愿再带着他奔波。
裴元说得云簌红了眼眶,他哽咽着说,“师兄,我会好好的。”
裴元点了点头,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去。
裴元离开时在门口迎面遇上打药庐里回来的谢临川,谢临川向他行礼,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谢临川一眼,说了一句“好好待他吧”,然后翩然而去。
谢临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他再迟钝也该明白些什么,只觉得心里闷闷地难受。
进去将药放在桌上,云簌还靠坐着,看他进来对他温温柔柔地笑。
谢临川无端地心口发疼,上前将云簌拥进怀里,一下一下摸着他柔软的发。
云簌不知他怎么了,但也伸手回抱着他。
谢临川紧紧抱着云簌,将他贴在怀里。他实在怕云簌哪天会离开,只有这样抱着他,才能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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