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傅修明趁侍卫换班时,静悄悄地从小门溜出去,顺着月色穿过三条街,到了他提前安排在那里的马车处。
他的目的地正是城外的飞燕营,此番布置耗费了他小半月时间,要摸清楚侍卫的行动规律,还要在他们眼皮底子下找好接应的马车。这期间,皇帝还三天两头跟他见面谈情说爱,实在有点折磨人。
景朝没有宵禁,马车路过东市,络绎的人声传来,傅修明掀开侧帘向外看,满目繁华——商贩吆喝、顾客还价、年轻男女牵着手,提着微微发亮的小灯笼游玩。
他难以抑制地涌上一阵舒畅的情绪,好像这场景正是他内心最希望看到的。
用将军府的通行证通过紧闭的城门,傅修明的官职是武将里最高的,因此没有受到任何盘查。
过了这一关,他才缓缓松口气,慢慢体会到心上冒出的紧张。
这半月来,他频频梦到一些和姜钰相处的场景,梦中,姜钰有时候是一脸倔强的少年,对世间充满愤怒和仇恨;有时候是意气风发的总帅,和他谈笑布军和战略;有时候是满脸Yin霾的帝王,在至尊宝座上和他彼此遥遥对视。
傅修明渐渐整理出他们的关系——如果这些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姜钰此前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大概大半是真的,那位将军和他年少相识,对他有救命之恩;此后他们重逢,姜钰以知遇赏识回报,他们变成并肩作战的战友,亦是未来的明君贤臣;但姜钰对他略过了后面的事情,那些事情才是他要搞清楚的真相。
他们缘何疏远,甚至按司徒婉的说法,反目成仇?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事情。
傅修明在想,他到底是谁?为何会穿越到那位将军的身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梦中的激荡情绪,就连他醒来后都有些受其影响,他或怜悯,或愤怒,或荡气回肠;除此之外,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时代产生了些许熟悉感,尤其是他房中那些私人物品,触碰时偶尔会在心间涌上异样的情绪,像是感怀到了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
傅修明本想逃避一些事情,既来之则安之,浑浑噩噩地做一个吃老本的开国功臣就挺好,但他偏偏有一颗追求真相的心。每个人持自己立场,告诉他完全不同的过去,这种对现状一无所知的感觉令人毫无安全感。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车夫将马儿吁停,隔着车帘喊他:“大人,飞燕营到了,几位小将军要查通行证。”
傅修明闻言,将身体探出去,先是被火光通明的军营震撼到了——军营以土石砌成的外围插着密密麻麻的火把,还有士兵拿着火把巡夜,营中点着旺盛的篝火,冲天的焰火发出白昼般的光芒,将黑夜赶尽杀绝,处处光明。
飞燕营是司徒婉麾下娘子军的阵地,被她管理得井然有序,可见其才能。
他回过神,看向将马车拦在军营门口的几个女兵,她们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已经身披铁甲,手拿长矛,满脸戒备。想必日后也必定会成保家卫国的利刃。
傅修明直接将自己的通行铜节递给她们:“我有要事找你们司徒将军,劳烦几位小将军通报。”
其中一个女孩拿着铜节向营中走去,没等多久就回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司徒婉。
许久未见,司徒婉面容严肃,让下属安置好马车和车夫,就领着傅修明绕着墙边在营中行走,两个人跟做贼一样,傅修明忍不住问她原因。
“……姜钰在我的军营里插了人,”司徒婉转头,悄声回答,“他大概一直有监视我的动向,我去见你之后第二天,他就派了兵部的人来飞燕营督军。可笑,我这里什么时候需要他来督军了?”
说完,她想起什么似的:“你来的路上没被人发现吧?若是被他发现你和我见面,就大事不妙了。”
“应该没有……”傅修明思索起来,“这件事我避开了府中人,私底下安排的。出城的时候,他们也是看了一下就放行了,这大晚上的,他们应该不会通报上去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他的探子起疑心。”
司徒婉把傅修明带到一个陈旧的营帐内,周围堆满了杂物,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踏一步就扬起呛鼻的灰尘。
“这里应该安全一些。……修明哥,怎么突然大晚上过来找我,是姜钰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司徒婉点上火烛,用手捂着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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