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敛下心里的哀切之色,一时恨毒了冯琴音,一时又投鼠忌器,怕伤了冯琴饮会让傅云饮心寒。
“太太,三小姐出事了。”外头的丫鬟在廊下高声喊道。
沈氏方才昏昏欲睡,冷不丁被这声喊叫吓得浑身一震,听闻傅云婕出事了,她便立时从美人榻上起身。
廊下的茼蒿见沈氏急切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立刻说道:“太太,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报,说她在山上跌了一跤。”
沈氏沉下脸色,只呵斥道:“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不成?便是大国寺前不许停马车,下山的时候也得好好照看着云婕才是。”
茼蒿见沈氏发怒,自然不敢应话,只跟在山嬷嬷身后随着沈氏一同去了傅云婕的清怀苑中。
方走至清怀苑大门,沈氏便听见了茶碗器碟落地的清脆声,她料想定是女儿吃了痛,便忍不住发了会儿脾气。
她便对山嬷嬷说道:“让那些婆子丫鬟嘴巴老实些。”
山嬷嬷应是,忙唤了人守在了清怀苑的二门外。
沈氏进了正屋后,便瞧见帘子后跪了一地的丫鬟,以及躺在床上叫苦不迭的傅云婕。
傅云婕性子娇蛮,却生的玲珑可爱,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的可怜模样,让沈氏瞧了也是心疼不已。
茼蒿替沈氏撩开了帘子,便听得沈氏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都出去吧,今日跟着小姐出门的丫鬟仆妇,都去领十个板子,罚一个月的月例。”
这惩罚并不算重,几个丫鬟连忙谢恩退了出去。
傅云婕瞧见沈氏的身影后,红肿的如桃儿般的眼里又落下了几滴泪,她只撒娇道:“母亲,婕儿疼。”
沈氏连忙上前去察看傅云婕腿上的伤痕,见上头有些被草药敷过的痕迹,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云婕眼神闪烁,只含糊其词道:“是含香,她素来懂些医术,看我疼的不行了,便替我敷些草药止疼。”
沈氏听了却愈发恼怒,只对身后的茼蒿说道:“含香加十个板子。”
“这等奴婢下人之间的乡野偏方,你如何敢用?”沈氏嗔怪道。
傅云婕吐了吐舌头,虽则让含香背了这个黑锅,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愧疚,可却断不敢将那人为自己敷草药一事告诉母亲。
想到方才那清俊挺秀,一身素衣却飘飘如谪仙般的清雅男子,傅云婕的心便忍不住怦怦乱跳了起来。
沈氏自然没瞧出她的异样,等太医来后,开了几贴药方,又奉上几瓶外敷的药膏后,沈氏方才从清怀苑离去。
含香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后,便再不能近傅云婕身边伺候。
便由一个叫婉香的丫鬟替傅云婕敷药。
傅云婕仍想着白日里救了自己的那个男子,忍不住与婉香说道:“你瞧那男子的衣衫,可能猜出他的身份?”
婉香无奈地摇摇头,她们这些奴婢莫名其妙受了这等无妄之灾,如今她还要忍着疼痛给三小姐上药,说心里一点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傅云婕自然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心思,她继续道:“我去大国寺后院扑蝴蝶,谁成想会摔了一跤,又流了好多血,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替我敷了草药,还不知会如何呢。”
婉香并未接话,傅云婕却不甚在意,兀自沉浸在甜蜜之中:“我瞧着他必是个寒门学子吧,那一身儒雅的书卷气,且又生的那样好,又是个心善之人。”
婉香是在奴仆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人,白天救了三小姐的那个男子,她一瞧便知那人定是哪家的小厮,只是生的格外俊朗些。
偏偏三小姐这般愚笨,竟对一个卑贱的小厮动了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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