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棠, 我来为你烹茶。”
煮茶飞花乃文人雅兴, 妙言都曾好好习过。
“竟然这样雅吗?”寻月棠歪着头笑她。
妙言嗔道:“本还想说将军那里有一罐打宁州带来的碧魁珠, 百年的不外传茶方, 很是适口。你再这样讲我, 我便不与你尝了。”
“我赔罪,我来赔罪,”寻月棠笑着插科打诨,“外头还是有些冷的,你便让小谷去取。我去厨房取些面团来,与你做蟹壳黄吃。”
“这季节还有蟹子可吃吗?”
“这蟹壳黄可不是蟹子做的,”寻月棠推门,“等做好了,你便知道了。”
不多时,小谷与寻月棠都回来,一人手里捧了个钧台窑的海棠红釉茶罐,一人手里捧着案,案上七七八八堆了不少东西,还有俩小丫鬟在后头追着喊“姑娘快让奴婢来拿”。
妙言看着后头俩捉裙小姑娘追寻月棠的样子,便笑了出声。
“做什么要劳动人家白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倒不如直接让人家拿了。”
寻月棠放下食案,吩咐那俩人回厨房去,“本就不是多重的东西,我让她俩无需跟着,说不听。”
妙言笑她“香臭不闻”,随后便拿出正德壶之类的用具开始烹茶,第一遍洗茶过后,室中便盈满了馥郁悠长的茶香,里头好似还掺着些花香。
饶是寻月棠这种不甚懂茶的人,也能闻出来这是好东西,“真香啊。”
“这名字啊,其实就说明了茶方,碧魁珠,碧螺春、太平猴魁和珠兰,前头那两种物你该是都晓得,后头这珠兰是一种只开在宁州的花,香味不冲但却持久。”妙言语气不疾不徐,与寻月棠细细叙说。
话语中提到林勰,面上便明显柔和了许多,“将军之前在宁州喝到后惊为天人,本来是不信邪的,觉得自己都知道配方,十几年的老饕如何配不出一样茶水,可回家拿着上好的茶叶和花配了半天,终是不得其味,猜想大约是茶叶太好,便有一点点换成次的,喝得快要中水毒,也没有配出来,这才死了心。”
林子修吃瘪,总会让人听得格外舒坦,寻月棠正在揉面,听着便笑,“中水毒......这倒是像林大哥能做出来的事。认真讲,他虽嘴上不饶人,但人还是很好的。”
妙言已分出来了一盅茶,见寻月棠占着手,便递到她嘴边去:“尝尝。”
“哇,”寻月棠也是惊为天人,“真的好好喝呀。”
“是吧,”妙言收了茶盏,给自己也斟了一盏出来,“怎的每个人都爱与我说,将军嘴不饶人,人却很好?我却觉得,将军是由内而外、从上到下都是顶顶好的。”
“也不难理解,”寻月棠拿起一个面剂子,用个木拨片拨了一大勺鲜rou馅进去,“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何况,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与林大哥相处。若与你在一处,他那张嘴活像是开了光一样,说出来的话要多吉利有多吉利,哪儿还会讨人嫌?”
“你又拿我取笑......”
妙言佯装要恼。
“我哪是笑你,分明就是在说实话,”寻月棠为自己分辨,“你就像我,我从七八岁上便觉得三哥哪儿哪儿都好了,只是颇无心肠,怎的春闱高中了,也不晓得故地重游再回我家里住上一住?但后来啊,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就又遇见了。他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妙言笑出声,“倒比我素日里看的那些个话本子还更Jing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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