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一点联系,是她意外偷来的。
一口锅子,浓浓的白汤,丰富的食材香气四溢,两个人夹菜的筷子时不时碰到一处,抬头便能瞧见坐在对面之人吹着热气小心享用的模样,心间只觉舒畅。
一会儿功夫,小楼中吃饭的食客就多了起来,在薛婵和裴砚宁快要吃完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摔碎碗碟的声音。
裴砚宁从前被打惯了,一听见这种声音禁不住便是一个激灵。
“小贱货!老娘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喝几碗酒还由得你来说嘴?”
目光所及,大约是墙角的位置,有一个身形臃肿的健壮女子指着一个清瘦的男子怒骂,似乎是她的夫郎,而男人耳朵下面已然开始洇出流血,他却好似不知道疼似的,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多数人都是这般冷眼旁观,只有潦潦几声:“差不多行了。”
那女人显然是喝酒上了头,抬脚就要往自己夫郎的心窝处踹去。
裴砚宁看得浑身又冰又冷,一颗心都气得发颤。
可紧接着,一只手便制住了女人的动作,裴砚宁一惊,再往自己对面一看果然空无一人,薛婵不知什么时候过去了。
裴砚宁忙扔下筷子跟了上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犯不着如此罢?”薛婵目光深深,盯着打人的女子。
那女人显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猛推了薛婵一把,道:“老娘自己家的事由得你来插手?!我今日便是把他打死,你还能说一个不字?”
薛婵抬眸,冷冷吐出二字:“我能。”
女子顿时火冒三丈,她正待破口大骂,反观薛婵不过一个细瘦无力的女人,想必是个废物,当即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jian妇?今日竟要替他挨打了?”
薛婵从不避站,她道:“此处人多,施展不开拳脚,不妨下楼院中一搏。”
薛婵说话文雅,还叫女子反应了半天,她嚣张道:“去就去!我怕你?”
“哦哟!有热闹看了哎!”
当即二楼许多人也顾不上吃饭了,纷纷跟着薛婵与那女子往楼下走。
裴砚宁也正想跟上,眼角瞥见那被打的男子还流着血,哭得连声音都不敢出,叹了一声在他面前蹲下,递给他自己的手帕,道:“干净的,先把血擦擦罢,我看你这伤口割得不浅,还是去医馆瞧瞧的好。”
男子抖了抖,哭得更厉害了。
方才他挨下那一脚,今日这事儿不定就过去了,现在冒出个女人来横插一脚,回去可有他的罪受了。
裴砚宁见他只是哭,也不说话,只好道:“我先扶你起来罢。”
楼下院子里,围了满满一圈看热闹的人,就连店里的小二也嚼着草根凑热闹。
薛婵立在那女人对面,淡声道:“请赐教。”
女人嗤笑一声,心道这女人花招子倒是多,绝对是个废物!
裴砚宁站在楼上远远瞧着,心绪复杂,隐隐为薛婵担心。
万一上回,那沈金玉的事,是个巧合呢......这女子看着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健壮的妇人倒也不废话,一拳就打了过来,她满心只想着这一拳下去管叫这小妮子哭爹叫娘,然而很快,她的一拳被薛婵稳稳接住,然后便再也动不得分毫。
“这......”妇人一愣正要回撤,薛婵抬腿一踢正中她面门,直踹得妇人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
围观者俱是一愣,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地打发,人群中沉默了一瞬了,接连叫起好来。
裴砚宁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厉害,然而却未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子见状眼中更是绝望。
一击未成,妇人大觉丢脸,她连忙爬起来又朝薛婵冲了过去,被薛婵用力一脚踹在腰上,一声清脆的骨头嘎吱声,妇人痛得大叫一声,再也不敢过去了。
“好!”看戏者掌声一片。
裴砚宁连忙追了下去,他穿过人群,走到薛婵身侧,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薛婵的袖子。
薛婵低头,目光询问地看着他。
裴砚宁道:“妻主,有、有些过了罢?”
薛婵道:“我今日教她尝尝,恃强凌弱,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裴砚宁看了眼那兀自哭着的男子,低声道,“你把她打坏了,回去还得是她的夫郎伺候,万一她再将气撒在夫郎身上,这......”
薛婵认真地想了想,对裴砚宁点点头,“你考虑得极是,是我鲁莽了。”
裴砚宁未曾想到薛婵居然这么容易就认错了,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了。
“这样罢。”薛婵抬眸,看了楼上一眼,“我们把他带走。”
裴砚宁愣住,久久不能回神,什、什么?
而那边薛婵已然果断上楼,神情、口吻皆是十分严肃,道:“你可愿跟我们走?我们可以送你去个新地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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