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童感觉自己像是漂在没有尽头的河流里,意识随着水波浮浮沉沉。
朦胧中,似乎有人将他抱了起来,当成小孩子似的穿上一层又一层衣物,磕磕绊绊的,几次压到了他胳膊上的淤青,疼得厉害。
他费力地撑起眼皮,就看到季川正满头大汗地给他套外衣。
他自己已经穿戴整齐,黑色的棉服,口罩挂在下巴上。
……他…这是……要出门吗?
……他要…带着我一起?……
……莫非……
烧糊了的思绪花了好久才将前因后果理清楚,夏童童骤然打了个抖,瞬间清醒了不少。
季川正准备给他披上最后一件羽绒服,夏童童猛地挣脱开来,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不……不要!!”
破了音的嘶喊声哑得像砂纸,小少年爆发出急促的咳嗽,不顾一切地用全身的重量拖住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急道:
“……你…你不能去!……会……会被抓到……我不要去……”
对方没有动,没有任何反应,宛如凝固的玉像一般。
夏童童连抬起头都费劲,只能用前额抵着他的胸口,双手交握扣成死结,竭力支撑着不要再次晕倒。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僵硬的身躯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最终支持不住地跪坐下来。
夏童童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季川在哭………
绝望地,惭愧地,痛不欲生地。
“……夏…童……”
他用那低哑又沉润声线唤他,于是夏童童的心脏也跟着疼起来,茫然地伸出手去,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握住了。
季川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将脸埋进那细嫩暖热的手心里,悲痛而又无助地喃喃:
“……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可、可是……我不能…眼看着你死掉……”
初见时冷漠Yin郁的黑衣死神,如今却在他怀里越哭越伤心,夏童童觉得有点好笑,又心疼得不得了。
侧脸轻轻地贴住了季川的发顶,另一只手也爬上他的后颈轻抚安慰,夏童童淡淡地叹了口气,小声苦笑道:
“……季川……前辈………跟我…跟我做爱……让你这么为难吗?都不惜自投罗网……”
大狗狗瞬间抬头,水汪汪的泪眼睁得溜圆,耳朵尖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相比之下,夏童童就显得坦荡多了。他摸了摸季川的黑发,迎着对方惊骇又迷惑的目光笑起来:
“怎么……我…就这么差劲吗……丑到下不了口……”
季川如梦初醒一般,连连摇头:“不!不是!!……怎么可能……你…我……”
回答记者提问向来条分理析娓娓道来的人,此时居然连话都说不利索,期期艾艾了好久,才垂头丧气地闷闷挤出来一句:
“……我…我不是……好人……你会后悔的……”
……
……一般哭着说自己不是好人的都不是坏人吧………
夏童童有些语塞,最后只好话锋一转,任性又蛮横地吩咐道:
“……反…反正我…是不会…不会去的……还不过来……帮我…把衣服脱了……热死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季川脑子还懵着,像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般起身帮他脱掉棉衣和外套。
少年扭着软软的腰肢,在床沿上蹭掉了裤子,转身就投进季川的怀里。
小可爱主动投怀送抱,季川那双好看的浓眉却皱得死紧,忍了又忍,还是迟疑地开口:
“……童童……我…我还是觉得………”
“季川!”夏童童截断了他的话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大帅哥怔忡地眨了眨眼:“……呃……十八?”
“对了。”夏童童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下来,小手抓着他的衣襟,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我已经是…法律上的成年人……拥有…拥有理性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夏童童头晕得厉害,可还是勉力直起腰面对他。
眼前俊秀绝lun的青年丹唇微启,细致的颧骨上浮现出浅浅的暖色,烟波迷蒙的水目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他。
小O的心忽然就软得不像话,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痕,温柔又爱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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