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起鱼肚白,玩家就醒了,翻滚两周,再睡不着,于是踏着清早的露珠,独自渡步出旅馆。
他深吸一口沁脾清爽的空气,随后目光定格在了远处红砖墙面满满一排的纸质画像上,怔愣了许久才想起来恢复呼吸。
他抬起步子,慢悠悠转去学院。晨光出云,路上城民随逐渐变得熙攘,对他纷纷侧目,他没有特别在意。
到得一幢中世纪欧式模样的建筑门口,举目确认门牌,是十字圣堂附属的圣堂学院,便推开铁闸大门信步踏入。
学校已经关上门开始授课,走廊里十分安谧。他打量着四周油画,漫无目的地游走,找到间食堂,厨娘大概当他是大龄留级生,灿笑着给他呈了一盘鸡蛋火腿面包。
未熟透的流心滴落玻璃盘上,他把牛角包掰开,将料都塞了进去,夹合起来咬一大口,唇角沾了些蛋黄,自然地提指拭去。
一吮舔掉,他顿了下来,垂眼看看指边流心。
那张吃播照片还在吗?
怎么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只不过相处半个月而已。太奇怪了。
他的眉心皱起,复嚼起来,边吞边自我说服:这种事情,时间能抚平一切。
不过埃里克从此与他不共戴天,那确实很麻烦。毕竟从一周目就能看出,那是个会将不满情绪转化为实质攻击的人。想想他在军机殿里,要求自己把一波波军师不断喂入那张牙舞爪、遍布埋伏的恩迹森林,就不禁觉得病态。得治。
眼波一晃,瞄见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自门口闪过,他立即起身,两三口将三明治吞食入腹,小跑跟上。
“喂。” 玩家拍了拍他的肩。
“呜哇!” 尤嘉里抱着本圣经,宛如受到惊吓的小鹿,大喘好几口声,才抚拍自己胸口:“您吓死我了。”
“你也太容易被吓到。”玩家顺他目光往玻璃门内看:“干嘛呢,偷偷摸摸的。”
间内是座阶梯教室,斯德芙妮站在教室前方,拿着本极厚的书簿在领早读。
尤嘉里方才望着她的方向,眼里味道堪称慈祥。
他到底是想做她丈夫,还是爹咪。难以搞懂他的心态。
“那是、那是因为您每次都是突然出现。” 尤嘉里无措地申辩。
玩家无语道:“我是不是得由远到近敲锣打鼓地走过来,你才不会有太大反应。”
尤嘉里想到那画面,噗嗤笑出声,再开口已经舒下面容,看去门内,似乎偏了题道:“斯德芙妮非常幸运,有您这样爱她的哥哥。”
玩家耸了耸肩。毕竟是他这世界第一个亲人,对他又全心依赖。一声声甜甜腻腻的“哥哥”硬是将他内心坚盾喊成了棉花。
尤嘉里续道:“从血缘上讲,我也有六个兄弟姐妹,可我自幼就被老师买走,不知其中滋味。”
玩家挑眉:“学堂里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学生们都是贵族子弟。” 尤嘉里摇头:“我儿时不懂魔法掌控,生命系魔力外溢,导致家附近树荫成灾。老师闻气息而来,将我收为入室弟子,我才有机会一同学习。”
所以是把斯德芙妮当妹妹养吗,人大概都是缺什么想什么。
“既然在上课我就不打扰了。” 玩家道:“麻烦你替我跟她说声。天雾国势力范围里容不下我,我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尤嘉里眼皮微睁,随后道:“您放心,圣堂会照顾好令妹。圣女的位置是老师十年前就定下的,任谁都不可撼动。”
玩家“嗯”了一声。
尤嘉里话里话外都流淌着对碧出颜的信任,难道他就一点不知道碧出颜身后恶事。
“碧出颜远没有你想象得这么圣洁。” 他透露。
尤嘉里眼眸垂下,面露失意,玩家见状微缩眉头:“你知道?”
“在……将老师的手札通读以后,我了解了人羊星之事的全貌。”
“哦?” 玩家定定地看他。
“是这样的。” 尤嘉里引玩家退开玻璃门,来到廊外敞开的大院:“我最近破译的一则文书中有提到,人羊星与疾鱼星在古时频频交战,疾鱼星受致命伤葬身海底,而人羊星也奄奄一息,寄息于祭祀神庙的铜像。”
玩家颔首,催他继续。
“老师在手札里讲,他曾将人羊星的星灵引入临死胎,让气息互相依存,那胎儿想必便是圣女大人。只是这上面说,人强则星强,待人羊星彻底治愈,会对载体造成反噬,完成最后一步的形体重化。”
“什么意思?” 他听到这里一怔,忽感毛骨悚起。
“意思是,如果人羊星在圣女体内苏醒,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尤嘉里说罢温和一笑:“幸而它现在已被取出,不然结果不堪设想。”
玩家双眼呆忡良久。
尤嘉里眨眼,抱着书轻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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