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筠回来时便看见范明真在和江殊澜说着什么,他按捺着没有过去, 心底却不断翻涌着恶意。
范明真竟还敢往江殊澜眼前凑。
看见他在江殊澜面前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临清筠有些遗憾——
得知先帝为范明真与江殊澜赐婚时, 他就该让范明真永远闭嘴。
方才夏答向他禀报,江柔竟又派人在江殊澜的茶水里动了手脚。夏答还把林谨告诉叶嬷嬷的那些话转述给了临清筠。
几次三番迫害江殊澜,江柔真的该死。
临清筠知道, 江殊澜并不愿让江黎这一家人死得不明不白, 是以他不能就这么杀了他们。
但只是让她在人前出丑还远远不够, 临清筠方才派夏答给江柔和已喝下“春日露”的范明真准备了一份大礼。
寂静无声的御花园内,临清筠心底的恶念一层层不断堆叠。
江黎,江柔,范明真,包括仍远远觊觎着江殊澜的墨玄峤。
临清筠很想一一割断他们的脖颈,剖出他们的五脏六腑,与丑陋的头颅一起拿去喂养那些嗜血的野畜。
看见江殊澜正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江柔出丑,临清筠心里那些叫嚣不止的恶意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念头——
走近她,陪着她,让她永远这般放松愉悦。
临清筠心绪几转间,江柔已经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神色慌乱地抬手,欲触碰自己让人Jing心梳就的发髻,动作落空后又面如死灰地流下眼泪来。
还是没用吗?
她已经想尽了办法,却还是只能承受旁人无休止的议论与羞辱吗?
她明明是大启最受宠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也是范明真放在心尖上体贴呵护的人。
她明明已经把她最讨厌的江殊澜踩在了脚下。
但为何自那个黑暗的夜晚开始,她便要夜夜承受无休止的噩梦,还要被这些如利刃般的异样眼光羞辱与审视?
荷雪那个死丫头每晚都会浑身鲜血地来梦里找她。若非墨玄峤昨日给她试的那剂安神药,江柔这段时日以来连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已身心俱疲,几近崩溃。
都是江殊澜害的。
一定是江殊澜派人潜进她的寝殿毁了她的头发。那日在唯阳公主府门口,肯定也是江殊澜故意设计,让人打落了她的帷帽,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那副奇丑无比的模样。
而今日,在母后为了哄她开心专程办的春景宴上,江柔又一次颜面尽失。
她的一切都毁了。
就在她最痛恨的江殊澜与最在意的范明真面前。
江柔不再有歇斯底里的力气,她全身的Jing力似乎都被耗尽了,只是无声流着泪,像个死气沉沉的破旧布偶。
范明真不会再喜欢她了。
她已经不再美丽,不再有骄傲的底气,甚至不敢再在人前与他站在一起。
为了在范明真面前永远保持最美的样子,即便是最寒冷的冬日,江柔也只会穿那些Jing致漂亮的、能恰到好处地显身段的裙衫。
江柔并非不怕冷,反而她体质寒凉,冬日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但自范明真以状元之身打马游街那日起,江柔对他一见倾心,近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晚的变故之后,她万般掩饰躲避,却还是让他看见了这样丑陋的自己。
周围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的丑态,无人敢出声或靠近。范明真应也会觉得丢脸,沉默着从她身边走开吧。
江柔闭了闭眼却止不住泪。
但还不待她开口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却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了。
是范明真。
他安抚般紧了紧她的手,弯下腰去,用被茶水烫伤的左手帮她捡起了地上的假发髻,又眉目温柔地帮她重新戴上,还细心整理好上面散乱的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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