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条约订的这样宽松，会不会让国内的人觉得……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如果像是之前伊纳夫逼迫我们签下的那种条约一样，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压榨人民，煽动他们再次参战。虽然伊纳夫的王室和贵族都是一群虫豸，但我毫不怀疑他们军队的力量。”

    “不，陛下，我是说……国内反对您的贵族，也会借此机会来煽动他们领地的人民反对您。就算您对这些普通平民再怎么好，他们还是会听从一些不明的煽动，最后起来反对您。”

    黑发红眸的男人看着他，忽然无奈地笑了笑。

    “你也不像是平常表现得那样呆呀，还是说，他们都找到你希望能说服我，把条件订得再苛刻一些？”

    “不是，我是说真的，陛下！”

    他想要上前，却被皇帝抬手止住脚步。

    “啊啊，那样的话……”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条约中加上，把他们的王储送来，当做质子，不然就把赔款加到当初我们签订的赔款的十倍，并且还要继续清查他们的贵族财产。如果他们答应送来那名王储，就要求他们，待到需要继承王位时，他也必须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陛下……”

    “这样的条件也不错吧，将他们的皇太子送过来，任由我玩弄和蹂躏……啊啊，如果可以作为余兴，让辛苦跟随我的几位都参与进来品尝一下也并无不可。”

    男人感叹着，坐在皇座之上，一手撑着脸，望着自己的表弟：“你不想吗？看你的表情好像很震惊。”

    “就算是……就算是作为人质，至少……”

    “——还是说，你觉得他的身体可没有那样的价值？”

    皇帝的面色一瞬间变得Yin沉起来，他弯起唇角，笑容凉薄：“转告奥古斯特，让他就去这么谈——让我看看，他们究竟是甘愿把自己的皇太子送来保住他们的财产和地位，还是准备将那数额庞大的赔款变成各种税金压在人民身上……我会让康纳博士找人好好计算一下的。”

    这就是他，那个已经被牢牢困锁在皇座上的男人。

    他明白，若是不展示自己作为战胜国的残酷，国内反对他的贵族，因为战争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家庭，还有其他的国民，都不会理解，也不会答应。他们忘记了，正是由于自己的国家被伊纳夫帝国十年如一日地吸血压榨，被贵族们蹂躏着，才会决心加入军队，攻打伊纳夫。他们不害怕如果同样的条件加在伊纳夫人的身上，伊纳夫的人不会像他们一样反抗吗？他们真的有决心，认为下一次战争自己还会胜利吗？

    战争并非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那样的时代早已过去；各种思chao在国内外涌动，皇帝凭借自己的胜利与独裁的手腕独揽大权，终有一日也会因为他手握皇权而被曾经拥戴他的人们推翻。

    为了能让国家继续走下去，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为了保证权力不会落入其他耽于享乐的人之手，为了国家能够如他所想般“正确”地走下去——展现自己作为强权者的手腕、宣扬自己的意志、展示自己的胜利、巩固自己的地位，对皇帝来说都是相当有必要的。

    “那要是国内的贵族们问起来，您又要如何说呢？”

    “就说……”他笑了笑，“伊纳夫的王室自愿献出他们的第一继承人来到我的宫廷，以此来抵消一部分赔款……听起来，这倒像是一个未婚的皇帝能想出来的有趣要求吧？”

    在自己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皇太子，和自己的表兄之间，他也选择了后者。

    “对了，陛下，”临走之前，他最后问了一句，“在听到我攻入王城获得胜利的那一刻时，你……高兴吗？”

    “高兴？”

    男人喃喃地重复着，随后摇了摇头。

    “不，布莱恩……说实话，那一刻，我站起身时，感觉到的首先是复仇般的狂喜。”他淡淡地说，“我是统治者，所以我要摒弃个人的偏见，压抑自己的情感，做出最正确理智的决定……可我毕竟还是施尼斯西亚的人，在想到自己的同胞们因为那个Yin谋和那份条约受苦，想到贵族们耽溺玩乐的场景，想到那些陌生国家的人们对施尼斯西亚的歧视，我怎么可能不想去以牙还牙……胜利的狂喜后，我就因此空虚了下来。”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随后紧紧攥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