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荔并不了解前朝政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自小对父皇的尊崇,让她下意识说出这些话。
太后饱经沧桑的一双慈悲眸望过来,却一时不知怎么与这单纯孩子细说。
有些话,帝王未言。旁人亦不能妄言。即使她是太后。
“你是不是想去行昌园?去吧。”
怀荔还没想明白皇祖母接连的问题,猛地听到太后准许她出宫,更是惊讶。
“我可以出宫?”怀荔不敢确定地再问一遍。
太厚笑着摆了摆手。
“谢皇祖母。”怀荔福了福身,转身往外走。人还没走出殿门,又被太后喊住。
“对了。听说今年的状元病了。你要是在行昌园见到了,得问候一声。”
怀荔眨眨眼,更懵。
“去罢。”
怀荔转身往外走,低着头,反复琢磨着太后对她说的话。
太后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这养在宫里的公主,金枝玉叶,经点事情也好。
她转过头看见怀湘皱着眉瞎琢磨,似笑非笑地问:“还想求情吗?”
怀湘微怔,又赶忙说:“皇祖母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来陪皇祖母下棋的呀!”
太后放下手里的棋子,笑道:“回去吧。和你这年纪的孩子下棋可没什么趣味。不如去听戏。”
行昌园。
萨其拉看着俞嫣端着酒樽入口,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俞嫣将小巧的酒樽在纤白的指间慢悠悠地转了转,用嫌恶的语气道:“传言最好是真的。”
萨其拉一时难以分辨俞嫣的态度。难道她与姜峥并非外人看到的那般和睦甜蜜?
“圣上赐婚又不能抗旨不遵。被逼着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可真是天天犯恶心。”俞嫣皱着眉,“你妹妹看上姜六,那可真是太好了。本郡主和怀荔公主姐妹情深,为了不让她远嫁,大义和离,是舍己为人的大美名!”
萨其拉盯着俞嫣脸上的表情,眸色莫名。
俞嫣继续说:“只不过我们中原人讲究多,我若突然站出来要和离这不和礼数,还得造个合适的和离借口才行。”
“哦?那需要什么样的借口?”萨其拉盯着俞嫣问。他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俞嫣,反倒让俞嫣不能从他的目光中辨出他信了几分。
“当然是说他苛待打骂我!正好今日皇帝舅舅和许多大臣都在,是个好时机。”
言罢,俞嫣转头张望了一下,皱眉道:“人多眼杂。我不能在这里和你多说了。一会儿我会在憩房里故意先扇他巴掌激怒他,还请你到时候当个证人。”
萨其拉笑了笑,问:“为什么是本王?小郡主找旁人当这个证人不可?”
俞嫣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他,反问:“这你都想不明白?”
她脸上的那表情,差不多就等于直说萨其拉没脑子。
萨其拉轻咳了一声,稍微正了正坐姿。他脑子里飞快地琢磨着,却的确没想通……
俞嫣非常无语地说:“我这边的人谁会无意间闯进郡主的憩房?那不明摆着我栽赃陷害姜六郎?只有你们温塔人有不识路的借口啊。”
萨其拉一愣,好像是这样?
俞嫣眸光轻转,再慢悠悠地说:“本来也想过借你的属下一用。不过随从身份低,就算撞见了也只能是个灭口的下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这样身份的人才能当证人。”
萨其拉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中原皇帝都将他待为上宾,他走这么一趟,不管成与不成都无妨。再言,他对俞嫣势在必得,提前帮自己的女人一把,他日回忆也成了佳话。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道:“那就帮小郡主当这个证人。”
“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温塔王这样爽快。”俞嫣微微笑着,“你可真疼你妹妹!”
萨其拉但笑不语。他哪里是为了帮妹妹抢男人?他分明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自己的王后。他望着俞嫣的目光,慢慢多了几分宠溺。已在心里说——傻女人,老子都是为了你啊!
“我不能在这里和你单独说话太久。”俞嫣转眸环顾,站起身,“我得走了。记住了,左数第四间憩房。”
萨其拉仰望着站起身的俞嫣,重复:“记住了。”
俞嫣转身走出凉亭,步子迈得缓慢。她走出三步,终于等到了萨其拉喊她。
“郡主的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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