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家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除了买地还从来没有一下子花过这么大笔的钱。张阿公先前还给二百两吓软了腿,四百两岂不是两只手也吓软了,倒时写书用嘴就是她造孽了。
显然张阿公也非吴下阿蒙了,有那七百两银子打底,他老人家听后虽然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但想到家里的存银到底咽了下去。
只孤零零地对着门神像拜了两拜,再回首已是老花眼,想起往日的王阿婆买药都得让儿媳妇做活补贴家用,忍不住感慨道:“咱们家前十年,拼了老命,鸡屎都恨不得存起来卖,最后才攒下几十两银子,如今竟然已拿得出四百两来买船买铺了,可见我这个当家人做得还不算差,闭了眼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众孩子都记不得往日苦了,听阿公一说也叹起来,夏姐儿笑两声道:“阿公怎娶上媳妇儿的,我娘说不叫我嫁穷汉子呢。”
张阿公给这孩子问得一愣,仔细琢磨一回,才脸红道:“约莫我那会儿长得俊吧。”
王阿婆正靠门上看他几个演大戏,闻言忍无可忍留了一句话:“傻子,那是因为我瞎!”说完拉着女儿便回了房。
前世不修,这辈子遇见这么个老冤家!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唯独鱼姐儿憋出内伤,她还有事儿在身,很不敢得罪阿公呐。
张阿公脸皮跟小库房似的都蹭蹭长,当下便宣布散会,面色如常地拉着鱼姐儿叹一回后,又问她买的是什么铺子什么船,待鱼姐儿一一说了,他就摸摸孩子的头道:“你带着小姑妹妹去玩儿吧,这些事暂时还用不着你Cao心。”
先前他就知道,这孩子一直心心念念要给娘买船开铺子做生意,心里也有点儿数,此时得了消息也不算特别惊讶,怎么说也是他教过的孩子,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
而且鱼姐儿赚的钱,大头已经拿给了家里,她想补贴外家和娘,也是她的孝心,世上哪有不许孩子亲外家的道理呢。
晚上李氏回来知道了这事儿便忍不住红了眼睛,想着女儿不仅给她买船,还连李家都考虑到了,便将人揽在怀里道:“那你身上岂不是没钱了。”
张知鱼笑:“还有呢,没有我也会赚,如今给娘买铺子,以后我还能给家里买更多。”
“那爹呢?”张大郎见女儿向娘,难免吃醋:“如今鱼姐儿已经记不着爹了。”
张知鱼皱眉道:“爹,没找到好腰刀给你呢,等以后去府城见着好的就给爹买。”
张大郎笑:“转眼就推到府城去了,等到猴年马月才叫爹吃着你一点孝心。”
“这般大的人,还是老子呢,倒跟女儿要起东西了!”李氏此时正偏女儿,转头对着丈夫就是一顿骂。
张大郎素来是个妻管严,又是女儿奴,为怕以后在家连饭都吃不上,只得歇了气,不敢再提啦。
张知鱼有惊无险度过这事儿,心头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是么,船跟置宅是一样的,就算同意她花了,大家也要去看看长什么样子。
那船小关公公后头去看过了,他也觉得不错,不然也不能叫鱼姐儿花了这笔银子,早便提刀跟荣家算账去了。
次日下午,一家人得了空便一起去河上看鱼姐儿买的船,院子么,张阿公表示除非他中风了,不然打死他也不往那跟前儿走一遭。
实在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既已经给了李家,他怕看到院子太好,眼睛滴血叫人看出来,说自个儿是兔子成的Jing。
实则他老人家不知,兔子Jing这事儿有他家几个孩子帮忙,这花名早就在竹枝巷子传开了,就连大桃乡也有人跟着种萝卜的,世事难料,搞不好就有人种萝卜开的窍,得了兔仙青睐,入梦说了如何发财呢?
张知鱼看阿公一张老脸忽喜忽忧伤,跟川剧似的,心说真不愧是张家第一戏Jing,就他一个人也能有这么多花样。
有阿公的脸解闷,路也短了,一晃就到了望月湖,这头离着衙门近,张家人除了张大郎都不怎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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