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意吧。”男人细薄的唇角勾起,像是透出了一抹喜悦,又像是浸着几丝嘲讽。
十三看不懂自家这位公子。
自从醒过来之后,他家这位公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从一只蚂蚁都要怜惜的人,变得摸不透,看不透,仿佛那满身的柔光都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干净了。
天意?
他家公子从不信鬼神啊。
十三走后没多久,苏慢慢就从外面回来了。她怀里抱着个大西瓜,这大西瓜刚刚泡在井水里泡了半日,现在冰冰凉凉的,吃上一个定能消解暑气。
小娘子的丧来得快,去的也快。
并且十分信奉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是难过到发抖,也不忘记要干饭。
按照她的说法是为了保持快乐源泉,积极生活。
能偶尔丧,不能一直丧,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如果实在过不去,那就躺平看看能不能让那件事从你身上踏过去。
目前来看,苏慢慢对自己的心理疏导非常成功。
六皇子的作业每日都会派小太监送过来,苏慢慢看着又在替六皇子批改作业的陆砚安,目光落到他手臂上那个蜈蚣般的伤口上。
“白瞎了这手。”
陆砚安:……
“对了,你找到墨草和墨花的弟弟小树了吗?”
“找到了。”
小娘子眼前一亮,“那大爆炸就不会发生了?”
“希望。”
处暑日到了,苏慢慢纠结不已,“你真要去?如果爆炸发生了呢?”
“那可能就是天意吧。”
陆砚安话罢,推着轮椅要出门,苏慢慢站在那里,声音略急,“我等你回来。”
男人背影一顿,“嗯。”
陆砚安刚出清竹园,那边陆锦泽就过来了。
说要跟着陆砚安一起去教授六皇子学业。
“我虽只教过六皇子几日,但也算半个师傅,今日我跟哥哥一起去,与他道个别。”这是陆锦泽的说辞。
陆砚安保持着平和神态,他手上的佛珠微微晃动,语气冷淡道:“好。”
其实自从陆砚安摔下马后,陆锦泽就没有过多的跟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接触过了。
在陆锦泽的印象里,陆砚安的人设是个圣母。
男圣母,牺牲自己,照亮别人。
愚蠢的人。
陆锦泽是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在现代他能白手起家走到那个位置,靠的从来都不是善心。
现在,两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这位从云端跌落的天之骄子明显变得寡言,那张漂亮的脸也多添了几分清冷之色。
“大哥的腿好些了吗?”
陆砚安的手放在膝盖上,刚才他上马车的时候,是由赵跃抱进来的。
男人虽然身形纤长,但实在是瘦,赵跃轻轻松松就将自家公子放到了马车里。
“好多了。”陆砚安闭着眼,似乎正在假寐。
陆锦泽听到这话,无声笑了笑。
虽然陆砚安于他已经没有多少威胁,但他做事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此次大爆炸,废墟之下,就是陆砚安的葬身之地。
等他这位大哥死了,那位守寡的大嫂……呵。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这位大哥还没碰过她吧?
陆锦泽推着陆砚安一起进入玉髓轩,六皇子早已穿戴整齐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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