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扬化入酒肠的担忧此刻隐隐地浮了上来,回头喊了一声,“来人!上菜!”
再扭头对辛越道:“快,说说你这几日怎么过的?”
辛越差点要将手里的鞭子喂到他嘴里。
好歹忍下了,先将她同乌灵的一番怨仇说给了他听。
吃完午饭后,两人各捧着一盏茶,坐在石凳上,辛越简单陈述了一番被劫那日的事,道:“我扭头就见你们仨全倒了,被陆于渊带上车,往南奔了五日才被顾衍捞回来。”
“……”辛扬腹诽道,真是言简意赅,她这短短一句话,京里天地都掉了个个,想了想又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辛家竟出了一个祸水。”
辛越拧眉睨他,“好歹将红颜两字加上,”再将茶水一抿,“谁是祸水?”
辛扬一副诧然模样,“你不知道?”
“什么?”
见她是真懵,辛扬将她被劫后京里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你被劫那日圣上被刺,紧接着全城戒严,武安侯高聿其挨家挨户搜人,揪出来不少探子。第二日太后寿宴,太后、皇后担忧圣上,齐齐病倒,圣上蔫蔫巴巴的,出来念了几句就走人了。”
他说着越发幸灾乐祸,“宴上就坐了半殿人,北辽使臣吃喝纵乐,古羌使臣乌gui似的到处贴脸,渭国使臣换了个老头坐着屁都不敢放一个,西越国师脸色青得好似被歌姬抽干了Jing血……咳咳,整个寿宴整得跟丧宴似的。”
末了感慨了句,“顾衍人都追出京城了,还不忘给你出气。”
辛越呆愣道:“出什么气?”
辛扬恨铁不成钢:“你以为陆家公子为什么能带着你出城,还不是宫里有人动了手脚。”
辛越凝思,这个手脚只能是太后、皇后其中之一,或是两个都掺和了一手,辛越倾向于皇后。她想到顾衍提到小皇帝时的语气,那是恼他妇人之仁,枕旁躺了一只豺狼还要尽心护着,护到哪一日这豺狼说不准还要反过来咬他一口。
辛越心中又难免担忧起来,这回寿宴,外人看来是小皇帝被刺,全城戒严,太后皇后忧心病倒,使臣们一个赛一个不寻常,但其实都不需七窍玲珑心,只消多品几遍,就能品出波云诡谲的味道。
辛扬站起身打断她的思绪:“话说你同那陆公子究竟什么关系?”
“……债主。”辛越抿了一口茶。
“欠了钱?还是欠了人?”
辛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容易咽下去咳了半天,“什么叫欠了人?”
辛扬往侧边挪两步,确定离开她鞭子的攻击范围,道:“我以为你俩……三年嘛,就没生出点什么?人生在世,须尽欢时得尽……”
辛越砰地放下茶盏打断他:“什么都没有!”
“好吧好吧,你倒也不必如此恼羞成怒……”
辛越气冲冲起身:“什么叫恼羞成怒,你嘴里能不能蹦一个好词!”
辛扬咻地就往外头跑,辛越提着九节鞭拔腿跟上,转过墙时经过一道黑影,步子刚蹿出两三步,就手里的九节鞭尾就被一阵力道拉住往回扯。
她整个人像个弹簧,往前绷到最紧之后,存进不得,刹那间被往回拉扯,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后腰被勾住,头顶沉稳戏谑声传来:“夫人还是心慈手软了。”
从怀里抬起头来,看到男人凌厉的下颌线,辛越可惜道:“让他溜了。”
顾衍笑笑,两指捏住她的下巴,往侧前方轻轻一扭。
辛越“噗”地笑出声来,方才春风得意的辛小爷站在一堵灰墙前,一左一右被锁着手,呲牙咧嘴地乱嚷一气。
顾衍淡声道:“扭送回宫。”
“不是削职了吗?”辛越疑惑。
灰墙旁的人嚎了声:“是啊!小爷如今是自由身!”
顾衍牵着辛越的手往外走:“你是带罪身,作为侍卫统领,圣上遇刺你护驾不利,愧对天颜,一路将贼人追到城外,擒回贼人后在圣上跟前跪求请辞,圣上掩面不舍,苦言相劝,赐了你皇家别苑养伤,你如今该回宫谢恩,再次请辞了。”
“……”
“不是没活口么?”辛越愈发疑惑。
灰墙旁的人嚎得更大声:“是啊!不是没活口吗!全是灰羽卫搞的鬼,连刺杀都没有!刀都没亮出来,就让你的人拿下,话都没蹦一句就自尽了不是吗!你他娘的哪个幕僚给你编的这段话,竟敢把小爷说得如此娘们唧唧……”
顾衍回头望了一眼,平平无奇的一眼,辛扬霎时住了嘴,只低着头瘪着嘴踢脚底下的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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