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枭回到公馆的声响不算大,但我仍旧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跟老三简短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甚至做贼心虚地,我将通讯设备藏到了枕头底下。
我躺在被窝里装睡,季枭的脚步声闷闷地传来,我凝视着门下透出的光,他的身影最终在我门前停下。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我拼命闭上眼,听着门外窸窣的动静,不多时,咔哒一声,果不其然,季枭有我房间门的钥匙,他毫不客气地走进来,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直接打开灯。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我蹙眉坐起,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没好气地瞪他。
“想知道喻家局势大可以直接问我,喻景澄什么都不知道。”他阔步走入,不知道的准会以为这就是他的房间,他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于文件袋的东西,他走到窗边,动作娴熟地合上窗帘,而后转过身,将手中的文件毫不留情的扔到了我的身上。
“你监听我电话?”放下手,眼睛和脑袋一起痛着。
“你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任何打进喻家地界内的电话,我都有知道的必要。”走到我的床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片刻,他坐下来,用下巴略微示意那份文件,“打开。”
“这是我房间,我没有允许你进来,滚出去,还有,把钥匙还我。”话虽是这么说着,手却已经十分老实地撕开了密封条,抽出第一份文件,看着上面那张熟悉的脸,我脸色不算好看地再次抬眼瞪住季枭:“你擅自查大哥母亲的资料?”
“喻家上下每个人,以及跟他相关人的资料,我都有查过。”季枭盯着我,竟讽刺一笑:“装什么?你的好奇明明摆在了脸上。”
我讨厌他这副仿佛洞察一切的模样,暂且忍住没发作,我绷着脸色问他:“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你应该知道。”季枭的态度是显然的“我不想跟你多做解释”,简直看得我起火。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有故作矜持的必要,将资料全部抽出,我一张张细细阅读着。
不得不承认的是,宋女士年轻时的的确确算是个美人,但美得并不出挑,可以说是那种令人忍不住多瞄两眼的级别。
然而如若摒却那张清丽的脸,她的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可以说是过得极为普通的,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巨额的财产,若硬要说人生中做过最辉煌时刻,那大概就是在大学时的校园歌唱大赛上夺得了第三名,为班级赢得了五分的综合分。
我有几分意外,这样纯白的背景,跟喻家这样神秘的家族扯上联系,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
然而再翻一页,看见她的工作履历,我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曾在季家做过一段时间的家庭教师。
专门教授季家那个半傻的三少爷。
提到季家,我便不免抬头盯了季枭一眼,季枭的目光也正停留在那页资料上,觉察到我的视线,他不知所谓地笑笑:“看我做什么?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也没见过她。”
根据大哥如今的年龄细细往下推算,我惊骇地发现,她的的确确就是在这个时期有了大哥的。
所以说,老爹曾经在那个时候去过季家吗?
不光去了季家,甚至还与季家聘请的家庭教师发生了关系,虽然只有一次,却令人怀了身孕。
从资料上来看,的确,同年,宋女士离开了季家,刚开始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是后来母亲生病,她被迫打好几分工却最终晕倒在大街上的时候,才被医生检查出的。
根据医院的报告显示,其实刚开始她是想要拿掉这个孩子的,可医生却告诉她,如果拿掉了这个,那么以后,她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生育。
她是一个极为坚强的女人,在母亲重病、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还是坚持靠自己的能力养活那个家。
然而在她生产前不久,她母亲便因为病情急剧恶化,很快撒手人寰。
而她也因为资金匮乏,无人照顾,坐月子其间未能得到合适的调养,从此落下了病根。
好苦命的人……拿着报告单的手忍不住加紧力道,将边缘微微揉皱,又悄悄放松。
她生下了大哥,用极为坚定的意志,将他抚养到了五岁。
在照顾自己和孩子生活的同时,因为身体的疾病,她还不得不一直用药,以维持生命的延续。
她存不了什么钱。
在大哥五岁那年,她因为不堪老板的sao扰,跟人发生了冲突,从而失去了工作。
生活似乎走到了低谷,按照那时的财政状况,她很可能无法负担孩子下一期的学费。
没人当她拖着病体回家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她想到了这孩子跟她一样贫瘠的未来,或许她觉得这样的日子自己再也活不下去。
反正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她抱着年仅五岁的大哥去了季家,原来,她一直以为那晚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季家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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