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夜宿春雨,绵绵打shi庭中无数桃花,温存盈盈冷意。
施周打开房门的时候恰逢看到余曲生踏着晨曦走入小院,她问:“余大侠这一大清早去何处赏早景了?”
余曲生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腹中之物最重要不过晨食,我不过是肚子空空寻香味去了趟丹丘的食堂。”
施周挠头,仰头看那曦光透过粉嫩的桃花瓣,不远处传来弟子晨练的声音便知道自己是起晚了,问:“我错过了丹丘的晨食?”
回应施周的是一女声:“门主叮嘱,特地为施周姑娘做了一份糕点。”
苏缨今日的发髻别的桃花留有山间露水,想必是晨练结束归来给丹丘的贵客送晨食。
余曲生微微倾身看向苏缨挎着的食盒,桃花般甘冽而微甜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一时无法分辨这究竟是苏缨身上的香,或是食盒糕点的香味。
施周接过食盒,向苏缨道谢。
苏缨还以温柔一笑,告知了她带他们赴门主约见的时辰后便款款离开。
施周见苏缨离开后侧过身问:“你看到了什么心不在焉?”
余曲生摸了摸脸颊说:“丹丘当真没有男弟子?这晨练的人都是女弟子。”
施周上下打量余曲生,转而盈盈笑道:“大约徐门主是这丹丘唯一的男人吧。若是六七岁的垂髫也算男人,那便算两个。”
施周掰上两根手指。
余曲生问:“你听闻过丹丘的陈新吗?”
施周笑道:“你总算问我了,可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大概是什么小人物吧。”
余曲生失笑:假如陈新也算是丹丘的小人物,那当年陈新的小跟班徐子归又成了什么?
施周问:“他是你的朋友?”
余曲生回答:“六年前我是他的朋友。”
施周瞥了眼余曲生面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说:“你真是重情重义。”
余曲生轻轻摇头不语。
施周结束了晨食,余曲生也在院中也打完了一套拳法。
等了片刻后苏缨到小院带他们去往丹丘门的待客厅。
未进厅门余曲生急急地避过从厅内窜出的一道身影。
施周惊诧一声顺手拽起那身影,这才发现非猫非狗,而是一小孩儿。
六七岁的小孩儿气呼呼地晃着脑袋两根冲天辫,rou乎乎的脸一见施周收敛愤恼,作出低头乖巧的模样。
施周稳稳地放下他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孩儿攥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小舅嫌我烦人,罚我挥剑百下。”他将手摊开给施周看,“这明明是昨日的功课,小年已经做完了……”他鼻子一皱似乎要挤出眼泪。
余曲生看着孩子举动新鲜,看着眉眼也颇为眼熟,一想这丹丘门派能被这小孩儿称作 “小舅”的人仅有徐子归——那这孩子的母亲岂不正是徐子姽?
厅内又跑出一丹丘服饰的弟子,正是昨日的娃娃脸。
娃娃脸抬头见余曲生与施周惊了一下,转身拉走了小孩儿嚷嚷:“你今天起晚了,门主说少你一顿甜食。”
小孩儿耷拉下嘴角,愤愤不平地说:“施周姐姐也起晚了!”
娃娃脸与他半真半假地吵起来,小孩儿便转瞬忘记了竖在门口的施周和余曲生。
余曲生问:“你与丹丘门主是旧识?”
施周摇头:“只是金钱往来。”
余曲生微笑不作声。
论世间最牢靠、真切的关系,也只有金钱敢排第二。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丹丘的待客厅。
丹丘门主徐子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垂眸不言,他早先退下了侍卫,静候两人前来。
这似乎不是寻常的架势。
至少不是对施周的寻常姿态。
余曲生从施周的反应中得出这个结论,那便很好解释为何他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杀意,并且只针对自己。
徐子归起身作揖:“施周姑娘。”继而转向余曲生,问,“不知如何称谓这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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