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素来知晓我不喜人太多的地方。
我抱着篮子低声道歉,试图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位。再以身体不适为缘由委婉拒绝。最后再对他出声道贺词。太子也没再与我多废唇舌,只是面色惋惜,嘱咐我几句还是应当多出来走走,别整天病怏怏的,好歹是个男人。
我点头称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离去时望我的一眼颇有深意,我不敢细想,唯恐他心情一坏偏又要拉我去那为他而举办的宴会。
生辰也不过一年这么一天,我不懂庆贺的意义在哪里:又或许只是未曾有人关心过我的生辰,所以不甚在意这种事情。
三皇姐还在的时候,我是住在她为我安置的房屋寝殿内。
如今她远嫁他乡,这处地方自然没人打理,便也荒废了。
冷宫里的空房有许多,只是没有可以烧柴烤火的用具——而且现下天气转冷凉,我可不想再跟上次一样,因生病而不得不去太医那边把脉抓药。
我厌恶药物的苦涩,更药物他们身上的药草味。
煎服的药草不无例外的苦涩,入口便叫人反射性地要干呕。再加上……我已经没什么银钱去抓药看病了。胃部开始抽搐痉挛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是糕点出了问题。一想到平日里那些下人们窃窃私语、偷笑的模样,我不由叹了口气。
可以看见皇宫那边的金碧辉煌——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厕完毕后我又感受到了饿意。
偷拿膳房食物是大逆不道,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又过于狼狈,没人庇护我,我不铤而走险还能怎么样?要真的光吃泔水泡过的菜叶我早死在冷宫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无人在意我——在意我的人现在已经被父皇遣送离开了。思及此处我总是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太子殿下知晓我喜欢吃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爱吃些什么。或许是客套话罢了,对食物的好奇向往还是敌不过对人群的畏惧——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见过那些活人,但三皇姐还是教导过我——能在皇城里出现的,不是达官贵人便是我的兄弟姊妹。其余的宫人,若非吩咐,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毕竟尊卑有别。可我还能被这些宫人欺负,想来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废物了,太子殿下并没有说错。
又或许……我的骨子里:人生而平等,自己与他们并无分别。
篮子被我搁置回了柴房里,我饿意来得迅猛。趁着天色,膳房四周看守松懈之时,我偷溜进了后门——那外头的皇宫还是一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景象,看守也在埋头查看领的赏赐。找到一处偏向角落的位置,我被氤氲的炊烟蒙蔽了一会儿双眼,再伸手拿那刚新鲜出来的热腾腾的吃食——却猝不及防地碰到一手冰凉至极的触感,骇得我踉跄着后退好几步——险些就踩到被捆成好几堆的木柴。后背冒冷汗,我屏息凝神地看那散去的炊烟——露出来的身影竟有几分眼熟,微微凝眸,等看清后,心脏便开始毫无章法地狂乱跳跃起来——是小哑巴。
小哑巴的发丝凌乱,鬓角微微shi润,还是那张冷脸,冷漠、刻薄、抿唇,手里却捧着方才分明该被我拿到的吃食。我愣愣地看着他坐到地上埋头啃食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走到跟前了他都没赏我一个眼神,只继续狼吞虎咽。我这才发现他的眼角、嘴角,又添了新的淤肿,左眼似乎还有些充血。
我立马意识到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我隔着一个身位坐到他身旁,盯着他将那吃食吃光,他似乎还有些被噎到了,咳了好几下,我连忙起身为他盛了碗热汤,递到了他的眼前,小哑巴终于抬眼看我了,他脸庞稍显稚嫩,却不难看出往后俊美的雏形。眼里的情绪很多,更多的是困惑,但也没拒绝我的好意,接过后倒是没再像之前的吃相那般豪迈,动作矜贵得仿佛在饮一杯上好的茶水——这令我不免想到太子殿下。
我看着他喝汤,喉结也跟着滚了下,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也来这边偷吃东西啊?还饿成这个样子……”
小哑巴自然不可能回应我的话语,只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将被喝光的碗放到我身前的地面上,他垂着脑袋,指尖沾水,在地面上朝我写了个歪歪扭扭的“谢谢”。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只得僵硬地回应一句:“不用谢的。”
小哑巴不予理会,他垂着眸靠在角落的墙面上休憩,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本应到我肚子里的食物已经被吃了个干净,再拿的话那些负责准备膳食的宫人定会被怪罪、责骂。
我摸了摸肚子觉得无奈惆怅,只能盯着小哑巴的脸庞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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