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鞋袜的双足在雪地上蹭来蹭去,趾头开始疼痛了。水晶鸭一人一半,似乎不算忍痛割爱,金鼠姑思考了一会,也突然懒惰,不愿再走,便道:“那就……一人半只吧。”
“好。”董鸿卿转头让酒馆的人把那只水晶鸭分作两半。
买到了半只水晶鸭,金鼠姑不再沮丧,眉开眼笑,把半只水晶鸭包裹严实放入背篓后,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巴掌大,专门用来装银子的小背篓,在手心里倒出洗衣裳得来的日事钱,要与董鸿卿银子:“董公子,我要与你多少?”
只有几钱,董鸿卿虽是书包翻身,但近来被提为礼部左侍郎,俸禄比从前多得多,一只水晶鸭不过几钱,他并未想收金鼠姑的银子:“你我相识一场,这半只水晶鸭,当是我请金姑娘吃的吧。”
“啊……这样不好吧。”让人请吃水晶鸭,金鼠姑觉得不好意思,非要给董鸿卿银子。
董鸿卿是个硬脾气,不肯收:“不必不必。”
你推我拒了大半天,金鼠姑话头一转,道:“吃人嘴短,那我给董公子唱首小曲儿听吧。”
“唱小曲?”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说要唱小曲儿与他听,董鸿卿欣喜。
金鼠姑打扫一番喉咙,用娇细的腔儿,把当日对安时礼唱的小曲儿给董鸿卿柔柔地唱了一遍。
当日的曲儿,有一句词儿香艳无比,正是那句“万钟风流随百态,千金良夜好订交”。这句词儿唱与安时礼听,并不奇怪,第金鼠姑和安时礼在榻里交好了几次,榻下说些颜色话,调情罢了。
可是金鼠姑与董鸿卿不过两面之缘,董鸿卿听得这句词儿,再想起初次见面时金鼠姑几次赞美他的美貌,今次的词儿里也处处赞美他的美貌,便以为金鼠姑词儿里藏阄,偷偷表达倾慕之意,登时脸红耳热。
“好晚了,我得去找大宗伯了。”金鼠姑唱讫,在雪地上小跳几步,再蹭行几步,要回那会同馆找安时礼。
董鸿卿在原地里丢魂儿并思春,丢了魂儿,哪里会想追上前,只眼涎涎地看着那一道活泼乱跳的背影痴笑:“金、金姑娘好胆大,才见两面,就要许字与我吗?”
蹭了一段路,将到大同馆的时候,金鼠姑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彪士兵,追着一个五官深邃的外族人。
步履声儿逼近,士兵口中喊着“让开”、“站住”,方才还拥挤的道路瞬间似被劈开的海面,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金鼠姑听见了声音,拐了步儿往旁边蹭去,可是在雪地里蹭不快,不迭避让,那外族人已和她擦肩跑过。
跑过时,手抬了起来,不知是为何。紧接着便是一个个士兵如风一样跑过。
金鼠姑底发力气才跑到一边去避让。
说来今日的金鼠姑一点也不大古里彩,估摸撞了谁了祖坟,避让后踩到了身后姑娘的一只脚。
被踩到脚的姑娘吃疼而呼,呼而乏力,手中拿着的一块葫芦形的剔透玉石,砸到了地上,眨眼破碎成两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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